气,可算纪子矜有点眼力价,没把脖子往刀口上撞。不过即使他们俩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他也忍不住腹诽:纪子矜当真好不要脸啊!该做的全都做了居然还撇得干净!天底下竟然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罢了罢了,云中阁他也掌不住了。
李逸芝尚且如此作想,宋诗更是目瞪口呆、大为光火:“你睁着眼睛说瞎话!”
纪明尘平静道:“我心中有人,表兄替我递了婚贴,我出面拒婚不太妥当,请我这亲弟弟与我演一场戏,好叫宋小公子知难而退,互相不伤了体面。”
子衿笑道:“如果是别人与他你侬我侬,恐怕到最后要牵扯不清了。我想我俩亲兄弟,总不会有这种麻烦。谁知道还是太年轻,有些人啊,生怕我们云中阁不够出名,四处拿这说事,好冤枉啊!”
李逸芝小时候最厌恶他们俩一唱一和,此时听在耳朵里,却有如天籁。现在就算是纪子矜要他跪下磕头,他也甘愿——能将他表弟调教得这样懂事,纪子矜实在是个人才啊!
而宋诗皱着眉头嘀咕:“是这样么?”仔细回想自己这一路,怀疑自己被骗了,又怀疑自己是被骗被骗了,只觉得这两个月仿佛大梦一场——自己还不是主角,Cao。
孟孙无忌见他们如此解释,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倒是阶下有一名剑修哼了一声:“世上哪有什么空xue来风!一有流言蜚语,便是有心人害你们家的,有心人怎么不害别人?!怕是苍蝇不叮无缝蛋吧!”
此言一出,又有一小撮人跟着起哄,只是更多的人选择闭口不言。此次斩剑会,玉龙台是东家,云中君又是能与高阳君分庭抗礼的当世高手,他们哪一边都得罪不起,还是不要多管别人家的闲事为妙。不过即使他们嘴上不说,十有八九也觉得纪家兄弟巧言令色,欲盖弥彰,毕竟外面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什么云中君年幼时就与弟弟私通,气得老阁主一命呜呼;与弟弟相隔十年后再见面,一朝碰面就干柴烈火,还把人锁在床上来个金屋藏娇……总之十分不堪便是了。
虽然如此,也有那么几个与纪家相熟的厚道人相信兄弟俩所言,凑过来祝贺他们家人团聚。子衿惯会说话,与他们相谈甚欢。但是他想不到纪明尘应付这种场面竟然也得心应手,心想:他可真是长进了!
纪明尘虽然长着一副去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模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其实打小有一个致命弱点:怕生。一起出门游历的时候,但凡有问路之类的活,纪明尘都打发他和李逸芝去。差不多年纪的剑修跟兄弟俩搭讪,也是子衿出面与他们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纪明尘在一旁梗着脖子凶悍莫名,爱答不理。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心高气傲、眼高于顶,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他是口拙又害怕,你叫他一声,他都能飞也似地窜到弟弟身后躲起来。
“这十年他果然变了很多。”子衿不免心疼了。做了一家之主,生生被撵鸭子上架,此时走在李逸芝身边,竟然也看不出不善交际。
眼看众人簇拥着纪明尘和李逸芝往花厅去了,子衿转头对孟孙无忌说道:“孟孙先生,我想求见高阳君,不知可否?”
孟孙无忌为难道:“高阳君一直在闭关,久不见客。这次斩剑会,他也不出席。”
子衿道:“实在是云中君和我碰到一些棘手事,不得不找高阳君相问。”
“莫非云中阁的棘手事,与我们玉龙台有关系么?”孟孙无忌问。
他看子衿讳莫如深,识时务地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反而好言安慰:“那你先不要着急,容我通报一声。既然是云中君有求,高阳君自当知无不言。请随我来。”带他在亭台楼阁间穿梭。
宋氏是近百年崛起的剑修世家。先祖宋yin乡野出身,孤身闯荡江湖,斩得名剑。第一次召开斩剑会时,宋家上下竟翻不出一把像样的剑架配那名剑,于是在木制剑架外刷了一层金粉,撑个门面。不幸被人看破,讥嘲他们是“金粉世家”,明明没有这个家底还想与打肿脸充胖子,一副暴发户的嘴脸。可怜宋yin一代开山立派的人物,纵然武功盖世,还是被人笑了一辈子囊中羞涩。此后这“金粉世家”的名头一冠多年,在上一任高阳君时仍旧没摘掉。宋家往来江湖,总要被人背地里笑话是“乡下剑修”,言下之意是不承认他们的世家身份。只是高阳君年少成名,气质高华,他们这话不敢当着他的面说罢了。
可如今再看这玉龙台,屋宇鳞次,檐牙高啄,庭院中花木扶疏,错落有致,于幽微处栽一本昌州海棠,何等低调古雅,一股大家气象。乍一眼看去,与剑道传了累世经年的云中阁亦在伯仲之间。
“玉龙台近几年经营有方,家底殷实,便扩建、装修了一遍,装修得还很有品味。主持之人该是极富贵的出身,才能有这般清雅的格调。”子衿想起山门前的白石牌坊,眼光往身前那个背影望去,开口问道:“孟孙先生不佩剑?”
“我不是修道之人,只是玉龙台的管家。”孟孙无忌坦率道。
“孟孙先生过谦了。宋诗很敬爱先生,说您是这玉龙台的代宗主。”
“承蒙高阳君与少主看得起。”孟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