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说罢,竟然扣着他的腰往自己怀里带。
子衿慌了,忙不迭地推开他就往船舱里躲。
纪明尘没有防备,被他推得踉跄了一下,一双黑眼睛变得又深又沉。
子衿低头走进船舱,转身贴在门边,就算不用看,他也知道此时纪明尘一定追着他的背影。他平复了一下跳得飞起的心脏,敏锐地发现纪明尘跟之前不一样了。在云中阁的时候,纪明尘虽然荒唐,至少没有那么明目张胆。即使偶尔搂搂抱抱,也要藏着掖着,引他往兄弟情那边想,日日唾弃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现在,他简直像个强抢民女的臭流氓!
“怎么回事!”子衿怒发冲冠,“光天化日的挨挨碰碰吃我豆腐!一点礼数都不讲!我是他结婚七年的老婆么?想亲就亲!脸皮恁厚!不知羞!”原本他成日捉摸着:如果纪明尘跟他挑破天窗说亮话怎么办?结果纪明尘直接跳过“挑破天窗说亮话”这一步,单方面跟他好上了!子衿满腹忠言毫无用武之地,憋得胃疼;又觉得寻常人家娶妻,三媒六聘总要的吧?纪明尘连知会他一声都没有!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乔桓闲着没事干,正兴致勃勃地在船尾看师父和师叔搞断袖。刚才师父耐心哄着师叔,哄到后来两个人凑得越来越近,辗转着要亲上,他看得整个人都酥了,站在那厢直傻笑。他心想:翁故凡没来真是可惜!凑合着推他舅舅一起来瞧热闹。谁想师叔竟然恼羞成怒地跑了!乔桓没看成两人缠缠绵绵亲小嘴,脸上遗憾之色比纪明尘有过之而不及。纪明尘觉察到他的视线,冷冷扫他一眼,乔桓赶紧转身,跟他舅舅窃窃私语:“诶呀,师父不是都不锁着他了么?师叔怎么还跟师父闹别扭。”
李逸芝早就没眼看了:“闹掰了才好!像什么样子。”然后郑重警告乔桓,“乔桓,你们家八代单传,你可记清楚了——千万别学你师父!”
乔桓忍不住偷偷回头瞧师父一眼,堂堂云中君什么时候当过反面例子了?却又不得不承认,师父近来变了很多。
师叔没来的时候,师父冷情冷面,高不可攀;后来师叔回了云中阁,师父与他两个亲亲昵昵,成日斗嘴,像是突然间活过来了,有了许许多多人情味,叫他感叹原来师父也有七情六欲;现在……现在,师父的七情六欲太多了吧!多得都快要溢出来了!喜怒哀乐都隐隐有些疯狂。
就像方才,师父与师叔说着情话,不要太柔情似水;师叔拂袖而去后,他一个人站在那里,虽然面无表情,可身上戾气满满,眼光冷冷的,叫他瞧着害怕。
“师父这是怎么了?”乔桓不明白,“师叔也没跑多远的。”
“是没跑多远,可是那层纱已经捅穿了。遮羞布遮不住,索性全扔到一边。”李逸芝摇着折扇轻描淡写道,“更何况你师叔当年变成一个废人,眼见跟我们李家没有关系了,他不欠着你师叔的,哪里还能忍?自然要可劲造作。”
别说乔桓听得云里雾里,就算是子衿,也未必这么懂纪明尘的心思。他虽然聪明,但碰上亲哥哥死缠烂打这种事,一时间阵脚大乱,成日里心想:“这是怎么地?这又是怎么地!”倒是李逸芝惯会体察人心,对纪明尘这个表弟又了解得很,一个局外人反倒看得门清。
作者有话要说:
嗯,至于纪明尘凭什么爱惨了纪子衿?纪子衿做了什么他哥哥爱他爱的死去活来?这段感情中一直是哥哥在付出,弟弟为什么可以让这个钻石王老五捧出真心?
目前为止子衿方面的付出确实还没有,不过那是因为我还没抖出来,哈哈。
剧透一下吧:纪子衿确实担得起纪明尘的深爱。这段感情很对等。
第十七章 打开天窗说亮话(三)
子衿这一躲,躲了整整小半日,闲来无事翻那一本道的新书,才看了个开篇就大骂岂有此理。故事讲名门云氏的一对亲兄弟,因为理念不一相爱相杀——真的是相爱!兄弟相jian,缠缠绵绵。也真的是相杀!毁他丹田逐出家门,送与他人yIn辱。“这肯定是根据我俩的事改编的……连姓氏都在指桑骂槐。”子衿气得七窍生烟。“我们俩房里的事到底谁捅出去的,这都给人写成瞎编排了,有什么衙门能管管么?!”忙着写诉状,连吃饭都差点没赶上。
他紧赶慢赶赶上午膳,纪明尘自然给他留了座。
这艘船并不是什么游船,吃食也简陋,唯一的rou食就是几块零碎排骨。宋诗原本看不太上,任乔桓在那边吃得欢实,还心想:风神引连个好厨子都没有么?这玩意儿都咽得下去!后来尝过其他菜色,才知道乔桓老聪明了,这桌上除了这玩意儿就没别的能下筷的,这才朝最后一块排骨扭扭捏捏夹去。然而他满心不乐意,有的人却是出手如电。一双筷子从天而降,从他眼皮底子下抢了rou去,夹进子衿碗里。动作无比流畅,将他宋小公子视若无物。
宋诗这几日心情正不好呢,有点眼力价地都统统避着他走,就这个云中君!大事小情统统与他作对!年纪比他大了十岁,成日里就可劲欺负他!连块rou都要抢,认识他之后真是一件好事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