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从卧室醒来,母亲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我询问陈伯,他说祁言已经离开,而父亲一直在书房,从未出来。
我犹豫了半晌,还是敲门进入,看见他靠着椅子,手里握着一枚我从未见过的勋章。
“你觉得祁言这个人如何?”父亲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们原来一直不合,为什么?”
为什么?
我也问过我自己很多次
“他好像很难相处,性格傲慢又恶劣,总是找我的麻烦明明很强,但总是隐藏得很好,我不想与他相争,但他好像不这么想”
父亲看着那妹勋章,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我与他父亲祁洛也曾是校友,但他比我大一届,我们原来也是针锋相对”
我有些震惊,而父亲接着说道:“后来进入军队,我们被分入不同的营队,家大势大,军队里也有坚实的人脉,他能力卓越,自然顺风顺水,一路晋升直达上校,而我背后无家族支撑,军队也无一丝人脉,所有军功靠着浴血厮杀九死一生换来,也勉勉强强坐上了少校的位置”
“我以为以我们完全相悖的政治理念,不会有任何除了对手以外的交集。”
我看向父亲,难道
“那是一次绝不可能生还的任务,我后来查到,本不该由我执行,但是当时的家主,祁洛的父亲已然觉察到我投靠的是与敌对的势力,于是略做手脚,便决定了我英勇赴死的命运。”
“什么?可你并没有”
“是的,死亡不是我的结局,因为当时的继承人,违背纪律,只身一人奔赴我所在的阵地前线,我当时不知,以为他也是服从军令,于是在那里,硝烟弥漫的战地上,我们并肩作战了三月,成为了可以交托后背的战友。”
我大脑仿佛当机一般,听着父亲描诉在那样危险而又艰巨的任务里,他是如何一点点放下心防,从头到尾改变了对一个贵族阶级继承人的看法。
“他身份贵重向来傲慢,但在战区居然会为失去父母的平民孩子讲童话故事,总是冷冰冰不爱笑,收到孩子们送来的礼物也会手足无措,笑着道谢,那时有许多平民姑娘喜欢我们,送来编好的花环,那样物资匮乏的地方,只有野花是免费的他不知如何拒绝,只得将一个个花环都挂在窗檐下。”
像是想到有趣的地方,父亲低沉的笑起来:“到最后窗檐挂满了,连屋檐也不放过,于是我们的房子,明明是正经的营所,却像是一间花房。”
或是我表情太过惊讶,父亲说道:“是的,我也没有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我年轻时性格与你很像,只是更加不服管教,也口无遮拦,对熟悉了的人总是喜欢开玩笑,他偶尔会厌烦的说我幼稚,可相比原来的冷嘲热讽,我知道他已经将我视为好友,但任务结束后,我们最终还是分道扬镳。”
父亲的脸上充满遗憾,我轻声问道:“发生了什么?”
“我为了救一个被蟾魇掳走的战友,违抗了上司的命令,只身前往蟾魇的老巢,可战友已死,我也身陷囹圄,若我不立即逃出便会送命,关键时刻,是祁洛突然出现,将我救走,可我们都深受重伤,落在一个不知名的未开发星球,茫茫宇宙里,要寻找我们的踪迹谈何容易,救援迟迟不到,于是我们只得学着如何在这星球上求生,我们在那里呆了三个月最终等来了救援。”
“那为何你们会”
父亲叹口气道:“等我醒来已经在病床上昏迷了一个月,关于那星球上最后一个月发生的事情,我没有一丝记忆,我四处打探祁洛的消息,却听说他从军队退伍,未留给我只言片语,我以为他受了极重的伤,多方打听他的下落,终于找到了他的居所。”
那个下着瓢泼大雨的夜晚,穿着军装的男人举着伞执拗的按着门铃,巨大的府邸未亮起一盏灯,像是他近日来的心情。
但他终于看见,那人从黑暗的中走来,大雨模糊了他的神色,却模糊不了他一身的孤寂。
“祁洛,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声不响的就退伍了?我真的很担心你!”
男人抓上铁门,声音急切而微不可闻的颤抖着。
而那人却闻所未闻,隔着铁门站定,泛滥的夏雨朦胧了墨绿的双眸,他终于开口。
“别再找我了,卫琨,忘记我吧,就当从未认识我这个人。”
男人一愣,扔掉伞狠狠的伸手揪住他的衣领,“闭嘴!你在说什么!难道这半年来只有我将你当成生死可托的战友吗?就算就算你非退伍不可,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卫琨,我们不是朋友”
暴雨淋shi了男人的军装,雨水顺着他的面颊流下,落进他的眼眶,淋shi了那泛起的chao热,他最终听到那人说道——
我们永远不可能是朋友。
篱墙的夏花被这场暴雨打落一地,铺满chaoshi而Yin冷的梦境,那之后的很多个夜晚,男人总在夜里醒来,梦里是硝烟弥漫的战场,他贴着对方的后背无比心安,那人却回过头说,卫琨,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