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1 谢忝其人</h1>
江莱匆匆忙忙赶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
来不及先去办公室了,她边跑边看腕表,拎着书包直奔高三阶梯教室。
离楼梯口越近,蜜蜂般嗡嗡的吵嚷声越鼎沸,江莱轻舒了一口气,放慢脚步,拐进了楼梯口右边敞开的实木门。
阶梯状的教室座位排列十分清晰。也许是数学奥赛培训的第一节课,老师都爱摆谱,讲台空落落的。黑压压的人头,粗略扫扫大概两百来号人,甚至还有人搬着凳子坐在两边靠后的过道上。是以正对讲台的空荡荡的第一排座位尤为显眼。
江莱一边观察着情况,一边向第一排挪去。
“你好,请问第一排的座位,没坏吧?”她随便找了个二排男生,轻叩桌面问道。
“唔,没有……”
她松了口气,“谢谢。”说完便坐在靠过道的位置上。
甫一坐下,之前积攒的热气便慢慢浮了上来,背上密密麻麻的发痒,很快白皙小巧的鼻尖上布满了汗珠。
同样时运不济的还有李周张三人。
夏令营开营第一天就在宿舍睡过了头,往教室狂奔李怀衬衫还被刮了,周天一没头苍蝇乱窜,把李张二人领去上物理的教室去了,终于赶到阶梯教室发现只有一二排能坐,周张二人四眼一黑。李怀则是既来之则安之,慢腾腾坐了,打开昨天报到发的辅导书,翻了起来。
“完蛋了,”周天一唉声叹气,“第一节课就是少女杀手谢甜甜来,第二排,身先士卒了都。”
见张寒默不作声拿起桌上放着的讲义,他一把抢过,“看看这讲义!这题目!哦哦哦!连排版都透着一股森然之气!来看看压轴大题……嗯?虽然我乍一看没懂,但是牛逼就是了!”
张寒无奈拿起周天一面前的讲义,仔细看了几分钟,闷声道:“这不是谢老师出的……你看眉头有印编写者……”
讲义眉头赫然印着江军明三个大字。
周天一:“……江老,那也了不得。嗯,就是题太套路了,嗯,不行。”
李张二人同时抬头看他,默然无语,似乎习惯周天一这副没皮没脸的样子。
谢忝是一中的数学竞赛教练,年纪轻轻,才刚来一年,就已经有了不错的成绩,李周张三人便在他的指导下,高一时便分别拿到了一个省一,两个省二,但并没有入选省队。而周天一口中的江老,则是年过半百的国家级金牌教练,在实验中学担任竞赛教练,麾下的学生出过数个省队成员,甚至进入集训队,入选国家代表队,省一省二倒变成了最不值一提的奖项。这一个名头放那便是块响当当的活招牌,遑论如今家长学子们对奥赛的狂热程度,是以绝大部分都是冲着江军明三字而来。
“咱谢老师后起之秀,毕竟是咱班数学老师。啧啧,希望他们能适应谢老师上课风格,别哭爹喊娘的。”周天一幸灾乐祸。
饶是寡言少语如张寒,也忍不住提醒他:“咱们仨熟脸,都自身难保了,快醒醒。”
数学奥赛班的同学都知道,谢老师一向喜欢无差别随机炮轰。
周天一立刻噤声,“谢甜甜逮一个杀一个,捉一双杀一双。低调低调。”
发誓安静如鸡认真看题的周张二人很快秉着及时行乐原则讨论起某武侠小说起来。
李怀拿起讲义扫了几眼,便继续捏着书脊研究蓝皮书。看着看着,眼睛就不由得瞟到前面斜对角的那名女生。
微微濡shi的发尾,似有若无的香气,背脊挺直,许是天太热,后背有一小块洇shi了。
“前面的那位同学,”他想了想,开口道。
“嗯?”江莱确定后面的人在喊自己,转头看去。目带疑惑。
哦,仔细一看,眼角还有颗泪痣。
“其实……”刚刚周天一和张寒吵嚷的对话想必她也听到不少,但转念一想,来这个夏令营的都是过了初赛的人,这样的提醒倒是显得多余。这下半句便在舌尖上打转了。
“没关系。”江莱了然,“谢谢。”一抹笑意在她转身时的嘴角隐去。
颇为冷淡。
张寒这时才注意到前排孤零零坐着一个女生,在满身臭汗的理科男当中,真是少见。
江莱转身,身子微侧,面容大半落在他的视线里。
张寒慢慢止住话头,低下头,推了推周天一示意他别再口嗨了,“老师快来了。”他胡乱搪塞周天一。
周天一自觉无趣,叹了口气便拿起笔钻研题去了。
逮一个杀一个,捉一双杀一双吗,江莱有些发呆,直到讲义被手碰过的地方颜色陡然变深,她才发现手心里全是汗。江莱翻出包里纸巾和水果,仔细擦了,边吃边拿起了讲义。
微笑杀人魔谢老师终于在上课开始后五分钟后姗姗来迟。
谢忝进门后,花了一秒的时间扫了几乎人满为患的教室一眼,微微皱眉。
他面无表情晃到讲台上,搭下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