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紧又放开,平静道,“身为储君,前二十年所学尽是修身治国,可却不曾为百姓社稷出力,我于心有愧。此前找不到机会与你说这些,今日机会正好,如今兄弟有这份志向,我自当竭尽全力。”
萧启琛微微动容,道:“平哥哥,我……”
萧启平顺着他的声音,捉到他的手,唇角轻轻一挑:“不必多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曾胸怀山川,如今被困在小小一方园林,只能认命。启琛,你不能认命。”
话到最后,竟然带上一丝严厉,萧启琛听得如雷贯耳,心头千言万语争先恐后地想往外钻,却到底什么也没说出来。
萧启平在他手心按了一按,道:“时候不早了,你和阿晏先离开吧,以后有什么事再来。既然上了朝,就不要不知世故。启琛,你是好孩子,我也就言尽于此。”
他话说到这地步,明显不愿指向太明确,萧启琛道:“好,改日再来,我陪你下棋。”
萧启平点点头,拿起桌上一个铃铛摇了摇,很快门外闪进一个侍女,却是晚晴。她顺从地扶起萧启平,对萧启琛和苏晏行了礼,便带着人离开了。
萧启琛还沉浸在刚才那番话里,他心如乱麻,不知如何是好。直到走出博望苑,萧启琛都没回过神来。苏晏靠过去他也没注意到,以至于苏晏说话时,他突然吓了一跳。
“刚才那个姑娘就是晚晴?”苏晏问道,“我觉得她有问题。”
萧启琛疑惑道:“她能有什么问题?”
苏晏瘪嘴,轻声在他耳边说道:“不懂,只是听殿下说了那许多,倘若问题不在小宦官身上,那嫌疑最大的就是她了。何况殿下的病一开始还没有这么严重,后来才渐渐地没了转圜之机……不管如何,这个人查一查。”
萧启琛暂且把那些鸡零狗碎的放在一边,同意道:“回头我让人传信给韩大哥,他有自己的人脉,对这事你我还是不要亲自经手的好。我总觉得,豫哥哥开始看重我,要么是想把我拉到他的队伍中……”
两人说着悄悄话,顺官道往城中走。夜风微冷,见对方只穿了一身单衣,苏晏解下自己的外袍给萧启琛披上,他腰间还佩剑,脱了外袍后便惹眼起来。
萧启琛笑道:“那是什么名剑么?见你一直带着。”
“一个……忘年之交送的。”苏晏也回以一笑,正要细细地说他当年怎么被冉秋百般折磨,突然听到了风声,当即手迅速地抓住了萧启琛的胳膊,“……噤声!”
他刚要询问苏晏怎么了,却瞥见身后暗处银光一闪,紧接着两个身着夜行衣的人宛如凭空出现似的,朝他们杀将过来——
是刺客!
刀光蓦然近在咫尺,苏晏闪身挡在萧启琛面前,举起手中剑鞘,金属相接发出一声嗡鸣。而电光石火间,另一人也提刀而来,目标赫然指向了萧启琛。
苏晏审时度势,立刻推了一把萧启琛的后心,慌忙道:“你快走!等到了前面就有金吾卫,把你的腰牌给他们看,让他们过来!”
萧启琛被他推出跌跌撞撞几步,甫一回头又听到刀剑相交的声音,他往后退了两步,却道:“阿晏,你呢?!”
“不用管我,我应付得来。”苏晏说话间已经长剑出鞘,萧启琛不疑有他,转头就跑。
刺客其中一人闻声而动,刚要越过苏晏时,长剑碧海却如一片雪似的扫过来,他情急之下只得先躲避,下盘又挨了一脚。刺客本能地回身一刀,听到刀刃割破血rou的声音,心下一喜,苏晏却往前跑开两步,从怀中摸出个什么物件,迅速扣下机括。
一道白光蹿上夜空,照得苍穹亮了一片,十里之内值夜的人都看得见。
而远处,巡夜金吾卫的火把也朝这边靠近。苏晏长剑护在胸前,唇角紧抿,一句话也不说,那两个刺客一击不曾得手也不废话,互相使了个眼色,转瞬便隐于夜幕中。
苏晏身形不稳,用长剑杵在地上,好险站住了。他长出一口气,只觉得背心都被冷汗浸透,往回一看,那厢一支守军正匆匆赶来。
金吾卫姗姗来迟,领头的赫然是个熟人。
苏晏归剑入鞘,惊讶道:“……周弘溥?!”
“小侯爷!还好你没事,方才殿下跑来,拽着我们就跑……那些是什么人?”周弘溥和苏晏分别已久,此时相见,一如既往的话多。
萧启琛从队伍中跑出来,借着火把的光担忧地把苏晏翻来覆去地看:“你没事吧?他们伤到你了吗?”
苏晏举起一条胳膊,此刻他的袖子从胳膊肘处被割破,正在风中颤巍巍地抖动。他对萧启琛玩笑道:“一不留神被他们弄成了个断袖。”
萧启琛见他这样,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时候了你还!这话能随便说吗!你们这些禁卫都是饭桶吗,赶紧给我搜查附近有没有可疑的人!”
他心急如焚,拽着苏晏袖口便是一阵晃,这下摇摇欲坠的袖子径直被萧启琛扯断了,苏晏扑哧一声笑出来,弄得萧启琛更加气急败坏,直接给了他一拳头,不顾形象地说了句市井粗话:“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