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汤,这是厨房新做的黄豆猪蹄汤,这猪蹄不知道嫂嫂喜欢不喜欢吃?”
韶粱咽了咽口水,点点头,接过薛安珩给他递过来的汤碗,小小的嘬了一口,“厨娘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薛安珩笑笑,“喜欢的话就多喝一点。”
韶粱点点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将碗里的汤喝干净,然后又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饭,和平日里吃饭的模样根本不像。
“嫂嫂不用这么拘束。”
“嗯?”
薛安珩又给韶粱拨了一点他最爱的烧鹅,“其实我很羡慕嫂嫂,薛家的家规很严格,小时候我吃饭的时候若是发出一丁点声音或者拨弄盘子里的菜,就会被母亲责罚,那时候也不敢哭,只能憋着,什么菜摆在眼前就吃什么,看见喜欢的也不敢多吃……所以嫂嫂和我一起吃饭不用这么拘束,看嫂嫂吃的香,我的食欲倒也好些。”
韶粱停下筷子,看着薛安珩,很多人都羡慕大户人家的生活,但越是大户人家,规矩越多,越是受礼教的拘束,韶粱和薛安珩在一起不自觉的就会紧张和羞愧,因为薛安珩身上那种大户人家养成的风范,是他无论如何也学不来演不出的。
“小叔如今不是和老夫人一起吃饭了,和我一起吃饭自然也就不用守着那么多规矩了。”韶粱动手扯下一个烧鹅的大腿,放在薛安珩面前的盘子里,“烧鹅要用手拿着才好吃。”
薛安珩愣在桌前,抬眼看着笑盈盈的韶粱,从未有人敢对他这样,母亲对他严格管教,父亲对他过于疏离,舅舅对他寄予厚望,下人更是对他敬畏有加,似乎只有年近三十的韶粱,懵懵懂懂的对他好,他看透了他的这颗赤子之心,尽管自己的内心已污浊不堪,但还是想要拥有这样美好的东西,哪怕只有片刻或一点,也要竭尽全力变为永恒。
薛安珩放下筷子,拿起烧鹅的大腿,咬了一口,似乎真的比以前吃的烧鹅要醇香美味。
“怎么样?”韶粱小心翼翼地问,其实他说出刚刚的那些话做出那些不雅的举动就后悔了,薛安珩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本就是一个如云中月,一个如地上泥,天壤之别罢了。
“果然比用筷子夹着好吃。”
“我就说嘛……”得到薛安珩的肯定,韶粱笑呵呵地放下筷子,撤下另一个腿,毫无顾忌和形象的放在口中啃咬,直到只剩下一个根骨头摆在盘子里。
薛煊无法相信自家那个最在意自己形象的二少爷,会和韶粱一样,做那些毫无形象的事,他甚至可以怀疑坐在餐桌前毫无形象哈哈大笑的少爷,是不是真的薛安珩。
“今日多谢嫂嫂了,君昱很开心。”
韶粱被夸的红了脸,“是我让小叔见笑了。”
薛安珩没说话,冲韶粱微微鞠躬,出了园子。
小艾领着下人过来收拾的餐桌的时候,韶粱正做着发呆,他似乎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今日这一餐,让他感觉到薛安珩也不过是一个凡人,和他一样的凡人,只不过薛安珩知道的比他多,懂得比他多罢了,其实快乐与否,并不能与自身的能力成为正比,他倒是有些怀念在戏班的日子。
韶粱在软瘫上打了个盹,醒来的时候竟然发现昨日的荷花苞悄悄地开了一些,有一片花瓣已经微微张开,从缝隙里仿佛可以窥见里面的黄色花蕊。
“主子,您做什么呢?”
“我在闻一闻这个花香不香。”
小艾无奈的摇头,显然他的主子还没有放弃对荷花香气的执着。
“刚刚薛煊来说,二少爷今晚有事,不能过来用饭了。”
韶粱摆弄荷花的手一顿,点点头,略有些失望,他还准备将花给薛安珩闻一闻,怎么就没有香气了呢。
晚间韶粱吃过了饭,正在院子里乘凉,没想到薛安珩倒是过来,“嫂嫂,今日晚间有事,不能陪嫂嫂用饭,请嫂嫂不要见怪。”
“哪里的事。”韶粱笑笑,为了这么一件事还专门跑过来致歉,着实有些小题大做了。
“嫂嫂晚间吃的什么?”
“厨房新做了一碟萝卜小菜,夏日吃着倒是爽口。”
“嫂嫂喜欢就好。”薛安珩说的自然,韶粱自然不会对此话有什么怀疑。
“小叔还记得昨夜摘的那朵荷花吗?”
“自然是记得。”
“小叔随我来看,它要开花了。”
薛安珩跟着韶粱进了屋子,果然看到摆在桌子中间的荷花,花骨朵已将炸开了一点点,和昨夜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不过韶粱倒是很高兴。
“小叔闻着香吗?”
薛安珩一愣,忍不住笑了两声,他凑到花骨朵前轻嗅,回答道:“自然是香的。”
“是吗?”韶粱又闻了闻,喃喃自语:“怎么今日我闻不到了。”
薛安珩不说话,看着韶粱皱起眉头忍不住发笑,“也许是我嗅觉灵敏,等全都开了,嫂嫂自然闻到了。”
“也是……”韶粱觉得薛安珩也许说的没错,将花瓶摆回了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