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6、「吶,姊姊」</h1>
「呜——!?」少年惊恐地注视着站立在他面前的男人,他完全没遭到阳光摧残的肤色是病态般地白青,导致被一圈又一圈的麻绳索綑绑后立刻浮现出了淡粉的色泽,而本是可以哭喊哀求的双唇也早就被深红的强力胶带所黏贴了,以至于他只能吞嚥着口腔中分泌的唾ye,同时反复地发出着狼狈凄凉的呜咽声。
「喂!别吵了!」从男人身后走过来的是一名浓妆豔抹的女人,她憎恨、愤怒的面孔形成了一张十分狰狞的丑态,对于眼下这名顶着青紫瘀伤的少年,她根本没有任何的怜悯与同情心,毕竟就是因为生下了这个累赘,让她不得不堕落成这副悲凉、沧桑的模样,因此她恨不得杀了他。
女人的手中握着一瓶半满的酒瓶,随着她的走动发出了细微的ye体碰撞声,不过在少年刺耳甚至有些尖锐的嗓音下完全地被盖过去了。
「妳也给我小声点!」男人对于耳边迴盪着女人的斥骂声,以及少年使人烦躁的呜咽声都令他十分反感,因此他一手沉重且轻易地将少年的头部压在了沾满污渍的地面上,同时也不耐烦地瞪视着身侧满是不屑目光的女人。
脑袋撞击到坚硬的地面时,少年只能感觉到脑内似乎有什麽ye体在晃动着,嗡嗡声地作响着,比方才还要更加剧烈地共振着。他本就恍惚的视线在这外力的撞击下,一片漆黑瞬间袭击了他所有的视觉,让他毫无挣扎地瘫软在了满是腐臭味的磁砖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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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黑、好黑。
邵鸣暝从单人床上坐起了身子,只要跟郝畠分开睡的日子裡,他总是会在凌晨天尚未亮起的时段惊醒过来,明明在脑中无数次地告诉自己现在不一样了,“有姊姊在身边,他们不会在欺负你了”,但是他却无法克服心中积累下来的恐惧,只是一次又一次地从惊恐中睁开了收缩的双眼。
他拉开蓬鬆的棉被,赤裸的脚踝就这样探出了床面,一脚踩在了有些冰凉的木质地板上。而后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书桌边的橱柜前,他幽深的眼眸望着阖上的木板,思索了一下心中的念头,对于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似乎已经仍残存着一丝犹疑,并非是因为觉得计划会失败,而是单纯地感到有些愧对于姊姊。
不过,既然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他就没有必要在踌躇些什麽了,反正就算他现在不这麽做,以后也是会控制不住心中那股sao动不安的慾念。他眨了眨那双在黑暗之中异常明亮的眼眸,这一瞬间兴奋感、愧疚感、刺激感同时侵蚀着他的思绪,让他有种从未有过的愉悦,使得他不自觉地在无人目睹的情况下勾起了一抹骇人的弯笑。
柜子唧唧的敞开了。
「......」邵鸣暝根本不需要用视觉去寻找那两样工具被他藏在那一个夹层裡,因为他每天晚上都会像现在这般,站在柜子前抚摸着放置他们的书柜夹层,因此他的脑海早就深深记下了它们所在的区域了。他的指尖很快速,仅仅在探入柜子的那一刻就触摸到了冰冷的麻绳,随着手掌地伸入他也毫不迟疑地握住了一圈一圈收放好的麻绳,而将麻绳取出后另一隻手也伸入拿出了在它旁边的强力胶带。
他一手握着与他手腕差不多粗度的麻绳,另一手握着深红色的强力胶带。
「一切都是姊姊的错」他注视着手中两样束缚他人的用具,而后没有任何情绪地低喃道。
要不是姊姊把他带出来,他也就不用这麽害怕失去重要的东西,毕竟是姊姊将他从那狭小的空间中解救出来的,所以姊姊必须负起责任,负起永远也不会丢下他的责任。
在他淼小的世界中,她是唯一一个敞开他心房的人,也是第一个对他表现出关爱的人,导致他的目光渐渐地追随着她的身影,甚至在不知不觉之中成了一种说不清的执着念想,最后他已经无法再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了。
她成了他残存在这,给予他痛苦的世界裡,仅存且唯一的动力。
毕竟为了待在姊姊身边,他宁愿继续坐着恐怖的噩梦,呼吐着空气在这在只有痛觉的世界裡苟延残喘着,所以姊姊必须负起责任,负起让他甘愿如此自虐的责任。
「呐、姊姊」他站在了她紧闭的门扉前,缩了缩冰冷的脚趾们。
「我进去了喔。」不知道他是在对谁说道,只是在寂静无声的廊道裡,轻柔地迴盪着他句尾的那个无害的气音。
喀啷,是门把被转开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