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焦家的人回绝了。”戈缇走近时瑟,双手往桌面一撑,盯着他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时瑟淡淡一笑,说:“除了你哥哥,还能有谁?他自己被挡在外头,可不得找人来确认你的情况。我要是连这都拦着,他会作何感想?”
戈缇哦了一声,以示理解。一想到有可能发生的局面,他就头疼不已,心中亦有一丝郁闷,无奈地说道:“带着梦魇骑兵强闯监察厅的事,他不是干不出来。”
至于安泽荒会把焦洛塞过来,戈缇也不觉得太惊讶。
他与那位兄长有着共同的父亲,二人的父系和焦家一样,同属于赤金名门的附庸。这些家族之间互有利益勾结,或临时结盟,或彼此竞争,早已形成一道庞大、复杂而又排外的铁幕。
而戈家,原本只能算是殷实有余、根基不足。直至戈幕来被嘉利那位重权在握的大小姐选为第一任伴侣——本质则是合格的借种对象,整支族系才借姻亲之势迈向更高位。
顺带一提,从卡丽妲的角度出发,这个男人的亡妻与长子并非是减分项。前者本身就是一名无比忠诚且为禁庭牺牲的青铜Jing英,而后者在成为她的继子之后,便等如是留给自己血裔的天然助力。
除此之外,戈幕来的年纪、外貌、气度和相比于其他所谓的俊才要讨喜得多的性格,也勉强达到了她的标准,至于对方靠自身努力所达到的高度,则并不被她放在眼里。
赤金名门麾下的附庸家族不在少数,其中佼佼者可被称为领主世家。他们的内部绝对算不上团结,但对中下层平民而言,俨然是难以撼动的山岳。
时至今日,戈家虽然与领主世家还有一定差距,但已与旧有的附庸势力完全同化,成为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只要得了赤金名门的青睐,哪怕是一介黑铁,也可在朝夕之间平步青云。而引起了赤金名门的不满,纵使是经营数年的领主世家,也会以无可挽回之势堕入深渊。
这是禁庭公认的至理。
不得不说,安泽荒此次甄选的人恰到好处。论起医术、家世和派系立场,焦洛都显得无可挑剔。但在某些时候,忠直和僭越,往往仅有一线之隔,在处理这方面的问题时,安泽荒委实不够谨慎。
可话说回来,安泽荒和时瑟交恶已久,本就不太在乎细枝末节,迂回婉转更不是他的作风。
在过去,时瑟和戈缇的互动仅限于常有往来,远未培养出超乎友谊的羁绊时,就已经触动了这把锋锐之刃的神经,早早地将时瑟视为眼中钉rou中刺。
而今两者多了情人这层更亲厚、更密切,危险指数呈飙升态势的关系,他对时瑟的视感自是愈加恶劣,几乎视如敌寇。
而焦家的人也够胆,戈缇想。为了一个挤到他跟前的机会,连监察厅这等隐秘机关都敢冒进,也不怕被人挖坑设计,平白折在里面。
众所周知,一名外人进入监察厅,纵使持有正当名义,滞留的时间越长,就越容易出变故。在这里,最不缺少的就是恶意与狩猎的目光。
因此,不论对焦家的套路是否感冒,他都选择驱逐了事。
在离开前对焦洛的提醒,也是防止其大意被人做文章。
赤金名门的基因血脉和病理数据,绝不能以任何理由外泄。焦洛沾手了此事,但凡被挑出一丝疏漏,都足以构成致命的指控。
如若Cao作得狠些,别说焦家,就连安泽荒都得负有连带责任。无论在明在暗,这帮家伙内斗的架势,不止一次使人大开眼界。
时瑟叹了口气,拉起戈缇的手,温暖的指腹轻搭在他的手背上,细致而柔缓地摩挲着,说:“虽说你没什么大碍,可还是该注意一些。眼下伤还没好全,你好歹收敛点,若硬把自己折腾出毛病,我可不会再替你遮掩了。”
戈缇想象了一下消息公开后,打着探望名义蜂拥而至、堪称群魔乱舞的人群,顿时有了种想要跳窗的冲动。
他抽回一只手,反拍了回去:“我没这么虚弱!”旋即又补充了句,“再说了,有你在,我哪会有后顾之忧?”
时瑟根本不吃他这套,“再这样,你还是躺在病床上养着吧。”
戈缇满身张扬的气焰一消,紧跟着又不以为然地哼了声,空出来的手探向桌边,那里摆着一台复古留声机。
硕大的喇叭雕工Jing美,犹若一枝盛放的水晶兰。在那钟形花筒的边缘则攀附着一只幽光蜘蛛,清澈、空灵而且带着难以形容的扭曲感。
他正要启动开关,却忽又顿住,视线挪向另一侧,定在资料柜上方。他从中拿出一份情报,凝神看了一会,神色间浮上讶然。
当着此间主人的面,戈缇大大咧咧地坐上桌台,舒坦又放肆地舒展了一遍四肢,然后两条长腿交叉相叠,宽松的裤脚下露出骨rou匀称、曲线健美的小腿。
他侧过身来,以一种慵懒又轻盈的姿态,低头望着时瑟,“你还在查那件事?有意义吗?”
这份情报,正是截取自时瑟从情报署带出的档案文件。
时瑟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