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骨瘦嶙峋,只有肚子挺着,弄得腰很粗壮的样子——真的不好看,时酒从没有这样难看过。
浴室雾气弥散,水汽蒸腾氤氲,不甚明晰的轮廓映衬在时酒的眼眸里,投下Yin霾的黑影。
还是不要看了——匆匆拧干毛巾,擦干身体,裹了一件浴衣,逃也似的奔回床上。又火急火燎地熄了灯,用被子将身体盖起来,睁着眼静对一室清冷。
他一直很缺乏安全感,有了孩子更是这样,随着月份增长,又渐渐丧失了那些虚张声势的轻狂。
可是除了安静,懂事,听话以外,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如何承受他人的风言风语,如何面对指指点点的斥责,如何吞咽下周怀旭理所应当的不爱。
如同失去庇佑的小动物,只能呜咽着舔舐伤口,不敢伸出爪子,只因害怕冷遇,害怕拍打,害怕取笑和放弃。
倦怠感就这么滴滴答答地走入他的胡思乱想里,周怀旭推门进来的时候,他还有些恍然如梦的错觉,等男人拿了衣物进浴室洗漱了,时酒才意识到空气中飘转的那一抹冷檀香是真实的,幽微的灯火与朦胧的水声,也是真实的。
还好还好,没有睡得太沉。可也不敢起来,只数着时间,等周怀旭一身shi漉漉地出来。
他果然不管他,回家的两个小时只是为了使用一下浴室,然后就开始清捡衣物,装行李箱,不久又是整装待发的样子。
时酒死命咬着被子,又想叫他又不愿意,等他以为周怀旭要离开了的时候,周怀旭却往这边过来了。
看见时酒圆圆睁着的眼,周怀旭有点意外,“没睡着?”
“……没有,突然醒了。”时酒缩了缩脑袋,没说实话。
“吵到你了?”
“啊……没有,不是你的错。”看见周怀旭点头,就要转身离开,时酒还是忍不住喊他,“怀旭……”
“怎么了吗?”
他伸手去够周怀旭的皮带,“陪我一会。”
此言一出,都有些怔忪,可能是这些天时酒太安静,周怀旭没想到他会主动要求他陪他,而介于两个人不尴不尬的氛围,时酒确实也不曾表露过内心的想法。
他对周怀旭于心有愧,一些血淋淋的事实已经成为纠缠他脚步的枷锁,他想向周怀旭靠近一点点,但那鸿沟不是努力就足以跨越的。周怀旭的态度,他可以拥有的立场,两个人对彼此的感觉……他都不得而知,也想不明白,更没有地方去寻求。唯一一点勇气,就是孩子——孩子会动了,他得亲口告诉周怀旭。虽然他知道,即使说出来,也不一定能得到期望中男人喜悦的表情。
攀住周怀旭衣袖的手,试探地伸向周怀旭的手心,浴后温暖的体温透过手心传来,一路烫到心里去。
他就要缩回手,却被握住,反应的空当里,背光而立的男人又蹲下来。
“三点二十的飞机,飞法国。”周怀旭的眼神专注而深邃,言语温和平淡,吐息间的檀香和烟草气息,就盘桓在时酒跟前——还是第一次,他和周怀旭又回到这样贴近的距离。
可他言简意骇,说的话是明明白白的拒绝。
“好好休息,不要多想。”时酒点头,看着他说完也没离开,失落之余又有侥幸——也许周怀旭是真的赶时间,不能陪他,他不能多想,不能多想,不能多想。他该乖乖的,放周怀旭去忙,可能忙过这一阵就会来陪他了,他不能着急。
时酒沉浸在久违的信息素里,鬼使神差地,就凑上去,贴着周怀旭的唇映下一吻。
一秒……两秒……三秒……时酒等待周怀旭的动作,一如曾经离别时的亲热,可顷刻间就被推开。
一晃而过的手腕上有周怀旭洗漱后重新戴上的腕表,携着一股浓重的nai香悠悠荡过去,然后是周怀旭起立转身的背影,再然后,是翻滚的胃ye与呕吐的恶心感。
时酒掀开薄被,掩着口鼻脚步慌乱地奔向厕所。
他的alpha身上,有别的omega的信息素,却完全……没有自己的味道。
周怀旭,多年挚爱的酒香,是不是就要,消散在深巷里了……你再也不会回眸,不会爱我,不会挂念时酒这一个人了呢?
吐得稀里糊涂,吐得泪眼婆娑,吐得心下空空荡荡,如何呼唤,都没有答案。
平息了酸苦,时酒收拾收拾,又急急往外去。
孕期易贫血,易渴水,往常傍晚的时候,总有人在床头放上一壶温水,灌在保温杯里,放一晚上也不会凉,方便时酒自己拿取。他趴在篓子边呕吐的几瞬时间,周怀旭已经倒好一杯清水,试了试水温,才递给他。
言行举止,透露着作为丈夫的关怀与爱护,但时酒知道,也仅此而已。
他捧过水杯,抿了两口就喝不下了,随手放在床头柜边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声谢谢。
周怀旭清浅一笑,说:“不必客气。”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不必客气才是真的客气,真的疏离,真的没别的心思。
哥哥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