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药的苦味,还有周怀旭身上沾染的其他人的气味,独独没有周怀旭自己的,一丝一毫也没有,时酒从没遭遇过这样的困境。无论是身体上的疼痛还是心理上的害怕都比不上现在这种感觉——omega嗅不到自己的alpha的感觉。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慌从心底开始扩散,后颈的标记又开始灼热起来,不用想也知道,那里一片血红。
他养尊处优太久了,从第一次发情期至今一直在男人身边,从没有体会过独自一人生捱的无力感,也从不知道,没有伴侣的omega活得多么艰辛。
周怀旭又将杯子往前递了递,说:“时酒,我不想逼你。”
他颤抖了一下,战战兢兢地接过玻璃杯,温热的水已经有点凉,两手捧着,还是险些握不住。
他不想喝药,他想被周怀旭抱在怀里,他要把脑袋埋在离周怀旭腺体最近的地方,问他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气味……他是他的omega,对着自己的omega为什么没有气味?他们不是标记了吗?愤怒也好不满也好厌恶也好,怎么会……
怎么会……怎么会一点气味都没有呢?
“时酒,你好好养病,我放你走。”
我放你走——周怀旭,不要他了。什么时候听到过这句话?记忆深处的恐慌与现实重叠,手里紧紧捏住的水杯失手落下,纯白色的棉被上晕开一团深重的黑。
“不要……怀旭…怀旭……我不认识他,我真的不认识他……”时酒突然激动起来,他跪在床上,两手死死抓住周怀旭的西装下摆,太用力或者是抬得太高,血ye随着输ye管汹涌地回流。
“我不认识……不认识他……怀旭,你相信我……”他越说越小声,平生难得地痛哭起来,“别不要我,别不要我……”
周怀旭心头一跳,没想到时酒还记得。
他曾经锁过时酒,那时候,时酒说过同样的话。大概是他哥哥离家之后的事情,时酒暗中替时涛打点住所,总是找借口往外跑,有天夜晚甚至跑到了酒吧里去。周怀旭得知消息赶到时,他和时涛两人烂醉如泥,被几个alpha围着一杯杯地灌酒,更有甚者,乘机把时酒抱在怀里揩油。
周怀旭气极,冷着脸把人拎回家,狠狠Cao了一晚上还是不解恨,就用一条锁链锁起来,困在家里,时酒道歉的时候,他故意说了句我不要你了。
那日时酒只是哭,哭得不声不响也不止不息,他到底心软,晚上就给哄了回来。只是没料到,时酒会突然想到这些。
周怀旭将他输着ye的那只胳膊扭住,压着人按了床头的呼叫铃。行煦光带着两个护士赶来的时候,也惊讶不已。
“怎么回事?”命令护士给他打一针镇定剂之后,行煦光皱着眉冲周怀旭问了一句。
周怀旭摇摇头,看着人渐渐安静下来才松开手,说:“你之前说,他可能会有Jing神问题?”
“嗯。”行煦光点头,看了看时酒,心中有些不好的猜想,“他刚刚流产,信息素紊乱。”看见时酒迷迷糊糊地看着他们,行煦光又道:“我们去外面。”
行煦光是个beta,正如时酒曾经讽刺过他,他对alpha与omega的羁绊永远无法感同身受。但他既然是个医生,他的理论知识就能弥补这个缺陷。
看着点了烟,倚靠在走廊栏杆上的周怀旭,行煦光言简意骇:“我猜,你肯定和他说了什么,他也许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情绪有些激动。一般流产手术是需要夫妻双方同意的,特别是omega,只有alpha陪伴在omega身边才能最大程度保证omega的安全,不然,抑郁焦虑症的发病率会很高。”
“但我并不知情。”周怀旭弹落烟灰,声音压得很低,沉重得让行煦光抬不起头,“我不用承担任何责任,不是吗?”
“是,但时酒的手术也合情合法,医院同样无辜,在法律上,责任人永远只会是时酒。”时酒的孩子并非健全,他特意吃了药才来医院,是堕也得堕,不堕也得堕。这种情况下,只要时酒一人签字就可以了。
行煦光接着说:“信息素紊乱会让他有后悔,懊恼的情绪,对他拿掉的孩子,他会一日日回想,这种心理会压垮他,他会非常依赖你。”
“行医生。”听出他言语中的偏袒,周怀旭只是笑,“时酒曾经也非常依赖我,可那是个谎言,而我曾经,也差点就是一位父亲。”
丧子之痛,时酒有,他也有。孩子的离去,只是给予了时酒信息素上的折磨,可周怀旭承担的,是背叛与离别,哀莫大于心死。
行煦光知道,周怀旭久经商场这么多年,和他谈那些莫须有的道理,谈宽容之心,完全说不通。人家曾经相信,那是人家愿意,等他不愿意,谁也不能奈他何。
“周怀旭,Jing神异常的omega是不能强制解除婚姻关系的,要治疗时酒,你不得不配合。”
“行医生,你很聪明。”周怀旭被他的严肃逗笑,“周家家大业大,周怀旭不需要一个未婚的身份也能达到他的目的,时酒好与不好,全看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