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谓何事?”阎酆琅问。
曼殊走到床边,看着沙重锦熟睡的脸,回道:“阎君乃是鬼门之主,天界的上神可管不了人界凡人的事。”
这话若是放在以前,阎酆琅铁定断了深入了解的念头,可与青辞相处得久了,他也越发像个凡人。
“在你眼里,我难道和他们没有不同之处?”阎酆琅忍不住问道。
“上神都是没有心的,人界的灾害,不都是你们上神下的令么?你们想过凡人的生死么?你们可曾想过那些被所谓的天灾害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凡人吗?”曼殊一下子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对着阎酆琅一顿臭骂,“莫说是人界,妖界亦是如此,即便是妖帝,他也无法只手遮天,替我们这些小妖挡过天劫。”
阎酆琅垂下眼,他想要反驳,却无从反驳,这些……他根本无力改变,帝喾的命令就是一切。
曼殊见他无言以对,冷笑道:“你看,你问我,你和他们是否有不同之处,在我眼里,你和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阎酆琅忽然觉得自己捧着玄青辞的手有些发烫,脏得发烫,讪讪地将尾巴放回石槽。
如果他不是阎君,如果他能干涉三界秩序,如果他能扭转那些不该有的灾害,是不是就不会造成那些不可挽回的后果。
“罢了,三界平衡,天帝自有衡量……我不过一阶小妖,说什么都是虚妄。”曼殊自嘲地说道,慢慢平静了下来,“我落得今日的下场,也并非是天帝的错,更不是三界平衡的错,就像阎君所说的那样,不容的向来都是人心。”
阎酆琅听到这番话,心中愧疚的情绪稍加缓和,轻声问:“你可有需要我的地方?”
曼殊再次打量了一下阎酆琅,颇为轻嘲道:“怎么,阎君难道要知法犯法,违背天规?”
阎酆琅看了一眼玄青辞,柔声道:“你只需知道,我为的不是你。”
曼殊在旅店住了下来,阎酆琅本想让她回鬼门酆都城待着,可一想到鬼门如今不堪重负,便只好留下曼殊。
阎酆琅从她口中得知,那日她与自己分道扬镳后,本想回到柏树林寻找玄青辞的下落,却遇上了被姑获鸟缠身的沙华,那时的沙华不过十岁出头的少年,那小竹看见误入柏树林的少年郎,自然不会放过,谁知道遇上了曼殊,被曼殊一顿好打,救下了沙华。
曼殊将沙华送出柏树林,便想回去寻玄青辞,却被沙华请回了家中。
谢必安听到此处时,皱着眉头笑了,模样滑稽又诡异,愣是把一张姣好的面容笑得无比丑陋。
“所以那沙华就此惦记上你了?好一个登徒子!小小年纪就这么不学好!”
曼殊瞪了他一眼:“要你多嘴。”
谢必安语塞,阎酆琅示意曼殊继续说下去。
“那日我没有留下,我深知妖留在人界的后果,故而半夜就离开了。后来我辗转从柏树树林口中得知,青辞已经回到了阎君身边,便知他并无大碍,也就放心了。”
那日的情形仿佛就在眼前,阎酆琅甚至还能记得那时自己的心境,他知道玄青辞不会轻易离开自己,所以也就没有追上前去,只是没想到竟被曼殊记着。
“后来我便一直留在柏树林,再后来……沙华找到了我。”
曼殊在柏树林里修炼,沙华就这么闯了进来,只一眼就记起了八年前的曼殊。曼殊本不想与一个凡人有过多的交集,于是直言身份,想要就此吓退沙华,哪知道这人死皮赖脸地一屁股坐在花丛里不走了。
曼殊拿他没办法,没见过如此厚脸皮的人,偷偷告诉柏树树灵,于是一根树杈把沙华倒吊在树上,吊了一晚上。
她心想,如此总能把这人给吓坏了吧。
“有句话说得好,报恩当以身相报,花仙姐姐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我什么都会,真的!”
曼殊看他吊在树上摇来晃去,凶巴巴说:“我要吸你的Jing气修炼,你会死,这样你也想以身相报?”
沙华笑得一脸灿烂:“花仙姐姐心地善良,舍不得我死的。”
曼殊在柏树林待了一百年,哪里遇到过这样不要脸的人,一句话塞得她哑口无言,一巴掌挥了过去,直把人打得原地转圈。
于是沙华又被吊了一上午。
曼殊是妖,沙华是人,等曼殊回过头想起沙华的时候,这人已经晕死了过去。曼殊看见他一动不动地吊在树上,自是吓坏了,她长这么大都没杀过人,要是手上沾了人血,还如何飞仙。
被放下来的沙华没过多久就清醒了,看见曼殊第一眼,又嬉皮笑脸地贴了过去。
一来二往,曼殊被带出了柏树林。
阎酆琅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冷不丁地发问:“那后来你又是如何和他分开的?怎么只有你一人?”
曼殊突然被这么一问,脸上的神情果然变了,咬牙略微愤恨道:“天有星君,妖有玄武王,人界……有大司马。”
此话一出,阎酆琅的脸瞬间Yin沉。
“尉迟大人以窥视天机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