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紧两只手,揣进口袋,“我都不知道。”
陈可南耸了耸肩。
“生日快乐。”陈可南望着别处,飞快地说。
突然谁都不说话了,楼梯口发出响动,两人不约而同看去,校工推着推车来收垃圾,给垃圾桶套上新的塑料袋。两人一起收回目光,不经意对视了一秒,陈可南正要开口,秦淮深吸一口气,扬了扬眉毛。“晚上记得吃顿好的。”
陈可南笑着点头,“那我走了,吃完饭再回来。”
“少诈我。”
陈可南转身下楼,没走两步又站住,拿出夹着的花束。“对了,你要不要?送你。”
“我可不收破烂。”
“怎么破烂了?”陈可南拨了拨花朵,“这几朵上午还没开,这会儿刚打开,正好。拿回去还能养个两三天。”说着往秦淮跟前一递,“给你。过节嘛。”
秦淮不情不愿地接过来,嗤笑一声,“我要真过情人节,你饭碗就该保不住了。”
陈可南警告似的点了点他,下楼走了。
秦淮在楼梯上站了一阵,慢慢走下来,经过楼梯口时,他看也不看,随手把花扔了进去。
临到教室门口,他又突然转过身,快步走回去。走廊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他在裤缝上搓了搓手,伸出一根手指头在黑色的垃圾袋上一抹,举起看了看,警觉地四下张望一番,猛地弯腰伸手,把那束玫瑰捞了出来。
秦淮抱着花走到角落,拆开丝带绑的蝴蝶结,抚平皱皱巴巴的包装纸,重新把花裹严系好。“什么二手货。”他翻来覆去地端详了好一阵,忽然把脸埋在花上,深深吸了口气。
第二天是周末,他回了趟家,尽管没有人在。离小区最近的地铁站还没修好,只能半路下车转公交。郊区的公交挤得要命,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路。
秦淮把秦旭宏酒柜里的酒全搬出来,研究了整整一个晚上,最后挑中了一瓶看上去似乎最贵的。第二天一大早赶去陈可南家上课,上了地铁才想起没带上那瓶洋酒。他心不在焉地混完一整天的课,赶回家取了东西,又坐车回市区,已经是晚上了。
他在小卖部打了个电话给陈可南,说自己有东西落在了他家,陈可南说自己在回家的路上。秦淮远远望见小区,心脏就没命地猛跳,他紧紧搂住怀里的袋子,走到门口甚至被抽烟的门卫拦下来,盘问单元门牌号。陈可南家没人,秦淮回到单元楼前,没一会儿下起小雨,他就在那棵大雪松下转来转去。
忽然一辆车开进来,稳稳停在路边,车灯照得他睁不开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光线,看清那是辆金棕色的宝马,上的外地牌照。雨越下越密,偶尔一两滴穿过雪松茂密的针叶落到秦淮头上。他正准备换个地方,那辆车的车门突然打开,一个人翻起风帽钻出来,是陈可南。
一颗雨珠正好滑进秦淮的衣领,冻得他一缩脖子。
陈可南径直走进了单元楼,只剩下那辆车停在那里,车窗像两块黑沉沉的井水。秦淮想从车前绕过去,换个地方避雨总是好的,但那辆车的车灯却一直亮着,光线拦住了他的去路。
单元楼大门一声响动,陈可南又出来了,撑着把伞,手里还拿着一把,到驾驶座那边敲了敲玻璃。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下了车。
大约是伞不够大的缘故,两人贴得很近,不知道在说什么高兴的事,最后都笑起来,似乎准备一直这么说下去。秦淮恨死这鬼天气了。西装男人说了句什么,陈可南笑着摇了摇头,用那把没打开的伞碰了碰男人的手肘,像在催促他离开。男人接过那把伞,同时扯住陈可南的手臂,突然吻了上去。
第32章
有好一阵,秦淮没听见任何声音,满脑子的念头山呼海啸,盖过了一切。手脚也没了知觉,像受到极刑似的。据说四肢被切断的一瞬间,人是感觉不到什么的。
大概过了三天那么久,不远处的两个男人终于分开了。陈可南推开了西装男人。其实那动作根本算不上推,倒不如说是在他上臂拍了拍。男人上车离开,陈可南目送汽车消失在拐角,才朝单元楼走去。秦淮觉得自己的手僵得刺痛,因为出门忘了戴手套。这丢三落四的毛病一定得改。
单元楼大门关上的瞬间,秦淮心头猛跳了一下,脱口叫道:“陈可南!”
大门“砰”地关上。下一秒又被人从里面拉开,陈可南刚探出半个身子,秦淮三两步冲上去,险些撞个满怀。
陈可南一怔,“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秦淮忙乱地拿袖子揩去脸上的雨水。陈可南见他怀里抱着个大袋子,不由问:“下雨你出去买什么?”
秦淮立刻把袋子口紧紧掩住,僵硬地说:“没什么。”
大概是刚淋过雨,他的脸色在灯光下白得发青,嘴唇微微颤抖着,自己像也察觉到了,狠狠一抿,绷成一条紧窄的弧线。毫无征兆的沉默袭击了他们,像是刚经历过一场空袭,只剩下这两个幸存者,伫立在语言的废墟上。雪白的灯光不安地闪动了一下,有年头的小区总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