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应了一声,冲着凌慕颜笑了一笑,靠在凌霄城肩上微闭着眼不再说话。
车窗外地景物飞速向后流逝着,约莫过了有两刻钟,便听到凌霄城俯下身来在他耳边道:“到了。”
说罢牵起他握得紧紧的手,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面前的大宅是典型的苏州园林的样式与风格。
不同于想象中的威严大气与奢华堂皇,看似素净简约的亭台楼阁却是处处暗藏匠心,细细一转眼,就连铺路的严整青砖边角上的花纹亦是细腻Jing巧各有不同。
“放松点。”
感到自己握住的那只手的力道越来越大,凌霄城不着痕迹地顺顺他的背:“别紧张。”
凌慕颜已先他们一步踏上府门,走进一看更是别有洞天,大宅套着小院,仿的是古时皇家庭院的格局,从府门后的青山上引了条山泉下来,分成几股支流顺着大竹空管贯穿着整个宅院,小桥流水,假山碧石,皆是不可多见的美景。
垂花门后便是内堂,还未靠近就能闻到燃得细细碎碎的檀香冉冉。
凌慕颜几步便走了进去,语中带笑道:“妈,我们回来了。”
“人呢?都到了吗?”
回答的是妇人特有的温柔声调。
柳陌红不知何故,停在门廊口,再也不肯向前走、
“霄、霄城……”
他小声颤颤道:“我……”
凌慕颜从门边探出头来看了看,转身道:“不知怎么……不肯进来。”
被她称作“妈”的妇人有着和她极其相似的细雅柔美的五官,眉角眼梢都能看得出来岁月洗涤过的旧痕,却依然掩不住那样不经意间便流露出来的高雅贵气。
“我很吓人么?”白湘无奈:“怎么不愿意进来?”
“大概是吓着了。”凌慕颜走上去亲亲热热地挽起她的手:“不过,你肯定会喜欢他的,真的。”
“是是是,你们都跟我说了多少遍了。”
白湘任她挽着走了出去:“霄城的眼光,想必是差不到哪儿去的。”
“妈。”
“夫人。”
她甫一踏进柳陌红的视线,柳陌红便绷紧了身子,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小柳啊,是小柳吧?”
白湘觉得这肯定是自己这辈子最最温和的声音了。
“小柳啊,别怕。”她慢慢走近,仔仔细细地端量着柳陌红掺了几多惊惶也依然风华无双的眉眼:“……真是个好孩子。”
“伯、伯母好……”
柳陌红开口的声音也是微颤着,只觉得呼吸都要窒住了。
“乖。”白湘亲切地拉住他的手:“不过怎么还叫伯母啊?”
还不忘瞪了凌霄城一眼:“手这么凉,你是怎么照顾人家的?”
一面拍着柳陌红的手背:“快进屋里去,外面冷。”
屋里早已摆好了热茶和茶点,白湘笑眯眯地让柳陌红挨着自己坐下:“冷不冷?做了这么久的车,累不累?”
“不累的。”柳陌红不敢看她,低低垂了眼。
那低头垂眸的乖巧模样简直让人又爱又怜,白湘也算是明白自己那眼高于顶的儿子为什么偏偏认定眼前这孩子了:“怎么都不看我,伯母长得很可怕吗?”
“没、没有。”吓得柳陌红立刻抬起头来:“伯母很年轻,一点也不显老……”
双眸水润澈亮,烟波似能蔓进人心里去。
“这眼睛真漂亮。”白湘又笑问道:“今年多大了?”
……
“诶。”还站在门口的凌慕颜伸手戳了戳身旁的凌霄城:“咱们是不是被忽视了?”
“……”
凌霄城无言地看着房里明显对自己那只猫儿喜爱有加的母亲。
“不过么,我早就料到妈会这么喜欢他了。”
凌慕颜得意一笑:“你想啊,大哥从小就喜欢全国跑来跑去学经商,我早早的去了国外,你呢,更不用说了,被爸当成第二个他来培养,妈每天也没个撒娇的人,多寂寞呀。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又漂亮又乖巧的孩子……”
——对,一点儿也没错,就是这么个理儿。
——凌妈妈那被遗弃了二十多年的母爱,如今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派上了用场,并且显而易见地更加强烈了。
<凤凰台上忆吹箫>
苏州的天比上海黑得要更早些,虽不过是将近五六点的光景,夕阳已沉了一半,坠坠地照着人间。
白湘拉着柳陌红的手,虽然之前早将他的生平打探得一清二楚,此时也仍是一一问来,对这孩子是越看越满意,就差恨不得他是女儿身便立马嫁进门来。
“妈,”凌慕颜和凌霄城在内堂里干巴巴地坐了快两个小时,茶水谈了六七次,只听得见白湘和柳陌红低低切切的交谈声,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道:“您到底要说多久啊,这都五点半了。”
“还真是,人老了,难免要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