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自挪用了原本准备给西北大军作战用的军粮。他原想着距离上交西北大军的军粮的日期还有些时日,等朝廷的赈灾粮库到了,再将这窟窿堵上。可谁知——”
穆彦的声音有些变了调,他抬起头,极力地不让眼中的ye体流出来。
纪柴的嘴本来就笨,这个光景连一句安慰人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轻轻唤了声“小彦”,将他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片刻后,穆彦深吸了一口气:“幸好我母亲走得早,没有遭受到什么罪,我与父亲在牢中关了一个多月。朝廷感念我父为官清廉,政绩卓越,此次又事出有因,并没有要我们的命,只是将我们的财产尽数充公,父亲判处流放并剥夺了我的功名。”
纪柴心中稍安,看来皇上也不是什么无道的昏君。
“可你怎么又来到了这里?”
“但是我父亲还没等来朝廷的圣旨,就病死在了牢中。”
纪柴骤然握紧了穆彦的手,喃喃道:“怎么会。”
“我父亲的身体本就不好,因为灾情的事劳心劳力,又在牢里关了一个多月,身体自然就垮了。”
穆彦苦笑了一下:“我安葬好父亲后昏倒在了他的坟头上,醒来时就跟着那个人贩子在一起了。”
“小彦,你受苦了。我像你保证,我会好好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的。”纪柴信誓旦旦地保证着,“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人总要往前看的,不是吗?”
第25章 向前看
人总是要往前看,历史的车轮不断地转动,前面的车辙被后面的碾过,多年之后,谁还会记得以前那些车辙的痕迹?
穆彦也不是个沉湎于过去无法自拔的人,有些事情就算放不下也必须放下。
与其活在以往的痛苦中,不如好好把握现在,把握眼前的这个人。
在晦暗的烛光下,眼下人的面目竟愈发清晰起来。相较于穆彦的俊秀而言,纪柴的面目过于硬朗。五官更加突出,浓眉大眼,唇厚色红。
天长日久的在外做活儿,他脸上的皮肤有些粗糙,呈现出一股健康的黝黑色。平心而论,纪柴不失为一位英俊的男子。
见穆彦久未说话,纪柴有些心急,脑袋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汗珠:“小彦,你不信我吗?”
穆彦知他误会了,回过神来,冲他笑笑:“我自然是信得过纪兄的,咱们现在的日子过得不是比以前好多了。”
纪柴见他笑了,也跟着他笑了笑,但是这心里怎么会如此疼呢?像有一只手一下一下拉扯着一般。
他竟是知府的儿子,那个站在云端上的人,生生地跌落到了泥潭之中。他又是有了多大的勇气,才能将往事抛掉,如现在这般潇洒地笑出来。
穆彦啊,穆彦啊,坚强地让人心疼。
纪柴怔怔地看着他,如此想着,泪竟不自主地落了下来。
他慌忙别过身去,用手擦了擦,祈盼在这不明朗的房间内,穆彦瞧不清他的异状。
但聪慧如穆彦,就算瞧不见,又岂会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猜不出他在做什么。
心中划过一阵暖流,想当初家中出事时,看到曾经的亲戚朋友那一张张唯恐避之不及,和幸灾乐祸的脸,穆彦心如刀绞。
唯有纪柴,这个世界,唯有纪柴,是最关心他的人。
“那些事情早已过去,我现在都没有什么感觉了。今日和你说起,只是让你知道罢了。”
纪柴心中更加不舒服,穆彦却要反过来安慰他,察觉于此,纪柴急忙转过身来:“以前的事那是老天爷睡着了,没看到。你这么好的人,等老天爷睡醒了,就会补偿你的。”
“你这么好的人,老天爷也会补偿你的,”穆彦笑道,“咱们一起等着老天爷的补偿。”
“好!”纪柴重重地点了点头。
油灯的灯芯已经快要燃尽,穆彦站起身来,朝里屋走去:“纪兄,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小彦,”看着穆彦挺拔的背影,纪柴鼓足勇气道,“你能教我念书吗?”
看着穆彦的脸,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
穆彦把迈进门槛里的一只脚伸了回来,扭头看着纪柴。
纪柴觉得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连呼吸都没有了。
灯芯挣扎了下发出最后的一抹光线。
“好。”灯芯燃尽,屋内漆黑一片,穆彦的声音随着黑暗一起落了下来。
第26章 办学堂
纪柴又连着几天到山上打了些柴运到满柳镇上卖,但生意并不怎么好,赚不了几个钱。
纪柴原本想在满柳镇找个短工来做,可是满柳镇本就不大,需要用短工的人家并不多。
况且这时节又一天比一天冷,能在外面做的活儿就更少了。
穆彦劝了纪柴多次,纪柴这才决定在家好好猫一冬,一切等开了春再说。
俩人现在都没什么事,穆彦便开始教纪柴念书,从最简单的认字学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