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十九顿觉满背冷汗冒了出来,!地一声跪下:“卑职不敢。”
李熙也不去理他悚然的模样,只是拿著那个杯子转动,抿了口酒,待他跪了小片刻,这才淡淡道:“你还有不敢的?”
寒十九立时脸色惨然,俯身道:“卑职罪该万死,起了不该生的念头。请皇上赐死!只是乔将军并未背叛皇上……”
李熙挥挥手道:“够了。朕若是要你的命,还会让人救活你?罢了,有个忠心耿耿的人在他身边儿,朕也放心些。只不过──若是再有下次,哪只手不规矩,那就把手捆了给狗吃;哪只眼睛不规矩,那就把眼睛挖出来喂毒吧!”
十九顿觉浑身一松,心下五味陈杂,只是叩首道:“谢皇上!”
李熙似笑非笑地望著战战兢兢的男子,问:“起来罢。今日有什麽要报的吗?”
寒十九这才起身,只觉整个後背都shi了。这才将乔家父子二人的话,一一学了。
熙帝一言不发地听完了,垂下眼帘,微笑著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以色侍君吗……”一阵风吹过,就著窗子将那几不可闻的话音吹走了。
*** ***
第二日早朝之前,众臣借著这些许功夫,这才见到了传言中的大将军、如今的太子太傅。自有一名年轻些的官员,借著与乔太傅年纪相仿的缘故先众人一步上前寒暄,随後又为他引荐众臣。
这年轻些的官员,自然是深得帝心的王侍郎,上一次乔云飞能得以自由出入、入住东宫,也是在熙帝授意在上、这王侍郎的推波助澜之下达成的。
诸臣见乔云飞年纪轻轻、举止稳重、不卑不亢,倒并非传说中的傲慢模样,也不似一般武将的粗鄙,反而谈吐优雅、腹中自有诗书气,倒都有些惊诧和概叹。文武双全一代名臣啊──如果不是他乔家遭忌的话……不少老臣,心中暗自惋惜起来。更有人觉得他原来真是内敛低调,而且素来惯例、武将一般又不去结实文臣,故而才会一连数年未跟朝臣们结下私交,过往的些许偏见与陌生,都如此迎刃而解了。
(5鲜币)80 定风波(十五-下) 抱歉!
另一面儿,後宫之中,情形是一日比一日严峻紧张。因著天子并未站出来给元妃撑腰,每日里到凤颐宫请安之时,便犹如打仗,再再都是口剑唇枪、讥来讽去。各位妃子对於元妃也是益发不假辞色,数次当面嘲讽:
“姐姐家里昔日抓住一只野禽,家里人以为是什麽好货色呢,後来一看,原来也就是只山鸡!不过是吃个鲜味儿,只是那腥臊气儿啊──,可真真是上不得桌!”
“姐姐说的是,那野鸡──哪里有家里Jing挑细选、仔细养著的好呢?”
只不过,一反头一日的静默,元妃也渐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与她们唇枪舌剑地打气嘴仗来:“各位姐姐可真是说笑儿了。可知那山野外的丹鸟,并非是凡人能见著的,哪里能随便来个人就碰上呢?”
“呵呵──”容妃冷笑一声,甩一甩帕子,似乎在顾左右而言他:“打哪儿来的野鸡冒充丹鸟呢?”
一直与她相互应援的颜嫔掩口一笑,转换话题便道:“姐姐们且听我说个笑话儿吧。昔日家中设内宴,请来一位女先生说书,说了个好笑的故事。”
阮贵人忙跟风道:“颜姐姐快说!”
“那故事说的是,昔年有一条蛇妖,修了千年得了些法力,化作一名有几分姿色的女子,来到人间……”那容妃斜挑著嘴角一笑,以舒缓的语气缓缓道来,声音抑扬顿挫,竟然份外吸引人把那故事听来。
……
容妃只说了个开头,便草草地住口不说道:“瞧我糊涂得,一个劲儿地说著,这故事长著呢,一日半日也说不完的。”
“果然是媚惑的妖Jing,这私自与其他男子相处,啧啧、还避雨,勾引起男人来真是不知道忌讳……”阮贵人啧啧评判,眼中鄙夷。
“那倒是。一看就非良家妇女,其结果必然不好吧?”颜嫔评论道。容嫔与她心照不宣地翻了个眼花,勾起嘴角笑了笑,虽是不回答,但却等同默认。
另一边儿端坐的元妃,脸上红红白白,似乎是已经坐不住了;不多久,她苍白著脸色对皇後告退。皇後微笑著欣然允许──到目前为止,这位一国之母,反而是整个後宫中对她最和颜悦色的人了。
谁也不知道,一出了凤颐宫宫门儿,元妃便端正了神色,恢复那面无表情的玻璃木偶人儿的模样;方才的那些芥蒂丝毫不入她心扉,反而神色专注、若有所思,慢悠悠自在地回宫了。
*** ***
合欢宫中,清净无人。然而这座静谧的後宫,实则早已被打成了铁桶一块,只要轻轻摇铃,便立时有个轻手轻脚行动灵敏的内侍钻出来,无声无息、快快地伺候了又退下。
元妃回到宫中,来不及喝一口茶,便立时直入寝宫,在空无一人的宫室之内,独自坐在墙壁边儿,似乎喃喃自语。若是有人这时走近,便发现这女人似乎是在一问一答,且语气冷漠淡然,言辞恭敬有礼,甚是训练有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