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求生</h1>
☆、求生
江莉莉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刚下飞机。
灰蒙蒙的天空还下着雨,空气里有些凉意,却也因而清爽。
我站在一个建筑物下躲雨,接了电话。
“不生我气了?”我把行李包放在一边,对电话讲。
对面是短暂的沉默,我听到稍有些粗重的喘气声。
我忙说:“哎,怎么啦?别告诉我你哭啦?”
“徐冉!”江莉莉终于叫道,“你怎么这样狠?!就这么走了!我不过是说说气话,还不许人发牢sao吗?你怎么就走了呢?!”
我望着天,吐出一口气,氤氲出白色的雾霭。
是啊,怎么就放下一切走了呢?
“也会累。”我说,“莉莉,我也会累的。”
她说羡慕我,她却不知道,我又有多么的羡慕她。
我多么希望我能同她一样,二十几岁还能同父母撒娇。一把年纪还会追星,对一切都抱有幻想。
我吐出一口气,笑说:“所以出来走走,不要担心我。”
江莉莉依旧不安说:“徐冉,你要回来啊!我说不要做朋友是气话,你不要当真啊!”
“知道啦!挂了。”我笑着说。
我拖着行李箱在陌生的街道穿梭,雨水将我的帆布鞋弄得shi透,我随便找了一家旅馆,住了进去。
我只知道林恩出事的地方是在英国。
我拼命在脑子里搜集前世关于林恩的消息,我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前世林恩与我,不过是报纸上一个陌生的名字罢了。
我之所以能够对他有些印象,是因为关于他死亡的新闻实在是太过震撼。
林恩,我现在一想到他会那样死去,心脏就像被人用刀剜了一样。
我不敢去想。
可他究竟死在哪里?我怎么就记不起来了呢?
我翻查英国的地图。
我甚至想要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寻找。
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可我别无选择。
我给林恩的爸爸打电话,我出国以来,最常联系的就是林恩爸爸了。他也派了手下,在英国搜索。
可我始终相信,甚至有些预感,林恩只能被我找到。
可我有时候又会恍惚,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太想找到林恩了,才会产生这种类似于自我催眠的心理。
温航给我打过几次电话,我都没有接听。
听江莉莉说,温航出院了。他在四处找我。
我身上带着那种轻便的女士枪。
我有时候难免会产生灰暗的心理,既然生死早已经注定,那我就跟上天搏一搏,我立刻自杀,它还能阻止得了我吗?
我常常把枪拿出来,幻想一番。
砰地一声,血rou模糊的场景。
白天,我又恢复正常。在英国冷清的街道穿梭,我梳着马尾,素面朝天,又是亚洲人的瘦弱身材,常常会有英国的本土居民把我当成未成年,有时候攀谈,他们会露出善意而惊讶的神情。
我基本两天逛完一座城市。
时间长了,便记不得城市的名称,我走马观花一般,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意义。
我可不这样做,又能做些什么?
2011年4月8日就快到了,可林恩在哪?
2011年4月7日。
我坐在一家不知名的旅馆里擦枪。
床单有些chaoshi,半个面包被我扔进垃圾桶里。我盘腿坐在床上,把枪举起来瞄准面包,叮铃一声,我立刻把枪口对准电话。
电话执着地响着,我终于放下手枪,光脚下地接听电话。
是爸爸,他声音有些激动,又夹杂着痛苦,他说:“小冉,有消息了!”
我愣了一会儿,眼眶立刻就shi了,我没有出声,握紧电话。
爸爸说:“你现在别四处乱跑,林恩应该就在你现在所在城市里。具体位置我还不知道,但我肯定,林恩就在那儿。我明天就到,你等我。”
我挂了电话,跑进浴室里。
看着镜子里的人,可我又不愿看到她,冲出浴室,抓起枪,按上消音器,压在枕头上,用力开了一枪。
枕头内瓤爆裂,棉絮漫天飞舞。
我像是得到解脱,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2011年4月8日。
我坐如针毡。
只有我知道,多等一刻,对于林恩来说,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我穿上鞋跑出去。
当无以为靠时,我选择相信直觉。
我在门口遇上了林恩爸爸,每一次看他都比从前更老。但爸爸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我看着他,就觉得林恩会得救的!
他身后跟着很多人,大家严阵以待。
我随着爸爸跳进头车,他不说话,我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