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的存在不就是一个很好的进步吗?呸!那不过是黑手党赚钱的工具罢了。这些社会垃圾与警察勾搭在一起,酒吧老板不仅要向黑手党交钱,还得拿出不少钱来给条子。
这还没完。为了保持业绩,常常会有一些警察来这里随手逮上那么几个人,大抵不过是“聚众斗殴”之类的理由,实际上那些被抓走的倒霉蛋往往不过是多看了他们几眼,或者没有在警察来的第一时间塞给他们钱。
在这个时代,在这里,同性恋酒吧就是这样的存在。
瓦莱丽常常对自己说,这里总是有警察找事,她不在的时候,不要总是往这里跑。
她说这番话时,双眸之中的担忧让露丝觉得心痛。是的,她的爱人不喜欢这儿,不喜欢酒Jing也不喜欢冲突。自打在剧组第一眼见到她时,露丝就知道,她找到了自己的天使。瓦莱丽是如此的美,如此的善良。
而且她的天使与自己一样,相互爱慕着对方。
但是露丝在这方面,没有听她的。她们,或者他们之内的圈子很乱,滥|交、吸|毒屡见不鲜。可这不是露丝来这儿的理由。
她来到这,只是因为露丝在这里,并不是一个人。不用隐瞒自己的喜好,不用遭受奇怪的目光,在这里,她就是正常的——仅仅是因为无法牵起异性的手,踏出这个酒吧,就要被归在“不正常”的范畴之内。
在这露丝不会感到孤单,也不会有人用异样的眼神看自己,因为大家都一样。
“为了生计,我也没办法。”显然露丝是这里的常客,酒保一边擦着桌子一边笑着开口,“自从……自从我把自己的秘密公布于众,也只有这里能让我工作了。可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幸运,露丝。”
是的,她和瓦莱丽都足够幸运。她们是演员,就算是坦白自己的秘密,也总会有人接纳自己。哪怕是现在她和瓦莱丽的片约比起以前来说简直不够看,但是露丝觉得值得。
不把自己的秘密当做秘密,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很平常。对于他们来说,却需要莫大的勇气。就像瓦莱丽告诉自己的那样,“我们的尊严一文不值,可它是我们唯一拥有的东西”。
唯一拥有的东西……
“又来了。”酒保陡然紧张起来的声线打断了露丝的思绪,他看起来非常恐惧,“条子们又来了。你别吱声,万一被认出来,免不了又是一顿侮辱。”
是的,“又”。露丝可是个演员,警察怎么会认不出她来?每次碰见露丝,那些穿着便衣的条子总会带着最恶心的笑容,把最恶心的话全部倒出来。而露丝还不得不接下那些话,再把零钱送过去。
所幸今天的警察在发现露丝之前找到了更好的目标,在吧台这个角度,她能清晰地看到那几个便衣走到某个桌子边,他们脸上带着厌恶与嘲讽,好像坐在卡座上衣冠楚楚的男人是最肮脏最下贱的存在一样。
就算是坐得那么远,露丝也能从那些人的口型里读出他们说得是什么。
恶心、变态,你们这些东西就该去死。
就在露丝的上方,活跃在电视机里的主持人,正在慷慨激昂着大声重复着美国人民皆有人权。而他们,坐在酒吧之内,面对着侮辱,却不能做出任何反抗。
不能做出任何反——
“我不是变态!!你们凭什么说我是变态!”
竭斯底里的叫喊声惊得露丝松开了手,玻璃杯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破裂声,然而现在她却无暇顾及。那个青年站了起来,他的表情愤怒到了扭曲,指着两个警察怒吼道:“我不是变态!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变态!”
警察万万没料到,在这里还敢有人反抗。
那个被推开的便衣愣了愣神,随即换上了一副狰狞的表情,他抽出了警棍。
露丝站了起来。
就在警棍将要落在青年身上的时候,露丝只觉得心中有一股可怕的力量顺着自己的喉咙蓬勃而出,她从来没感觉过的力量,好像已经在体内酝酿很久的力量。
“住手!滚出去!”
电视节目里的主持人依旧在反复念着人权两个字,那与青年之前的怒吼交织在了一起。酒吧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而后,几乎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
我们不是变态。
我们也有人权。
也有爱的权利,有恨的权利。有生活的权利也有挺直脊背走在道路上的权利。没有人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的性别,但是除了这点,我们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
“——好,太好了!”
就在酒吧里的所有人对着警察一拥而上的时候,导演及时喊了卡。坐在高出的查罗登科女士遥遥对着潼恩竖起了大拇指:“这段非常好,潼恩!”
在触及到女导演赞许的目光时,潼恩把脸上愤恨的表情一收,清了清嗓子。刚才那一吼出去时,她自己都差点因为惊讶而出戏,凯斯勒夫人从小教导潼恩要做一个温柔大方的姑娘,虽然很不幸失败了,但至少潼恩看起来像。她还从来没用过这么高的分贝开口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