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些未燃尽便熄了的香。那香的做工十分粗糙,连燃烧也不充分,绝不是出自沐家之手,然而,沐家从不用别处的香料。
沐若凉伸手拈了几粒出来,放在掌心中细细地查看,不由得心头一震,激得他咳个不停。此香出自于阁楼中那些早被禁用了的制香之术,这种香,叫做忘尘。忘尘是以人血为引配制而成的,制此香者,分明是想让他忘了自己······
就这样寒来暑往,转眼已是一年,沐若凉就这般浑浑噩噩地看着又一季的花红柳绿,他总是在无望地期待着,有一天能重新忆起那段残缺中的相遇。
这日一早,沐安便笑嘻嘻地进了屋,对他说道:“公子,镇子口上来了位红衣裳的姑娘,她说是您的未婚妻,让您去接她入府呢!”
“胡闹些什么?我何曾有过什么未婚妻······”沐若凉慢慢地住了嘴,眸中的墨色跳跃出几抹星光,他突然转身向着门口走去,口中对着沐安说了句,“备车!”
依旧是那烟雨朦胧的古镇,姹紫嫣红中,那绿,带着沁人心脾的青草香,那红,似美人腮上的胭脂红。
沐若凉突然有种说不出的紧张,在一阵细碎地咳嗽之后,他伸了手指,挑开了马车的帘布。抬眸间,便见那石拱桥上临风站着个红衣裳的女子,她手持着一把绘满了桃花的油纸伞,一双灵气逼人的明眸向他看了看,便浅笑盈盈地向他走了过来。
她衣裙袂袂,明艳似火,她一步步地,仿佛是从一副泼墨画中走了出来,走进他的心里眼里,走进他的记忆里,他就在霎那间迷shi了眼眶······
若非死别,绝不生离······
叮当花了一年的时间,才真正地活了下来,说起来,全都是机缘巧合。
那时,叮当一心守着即将苏醒变成僵尸的沐若凉,一直不许沐韫谦进门。沐韫谦独自一人思绪万千、百端交集,便情不自禁地去了那小阁楼。
就在他触目兴叹之时,也不知是因为年久失修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突然一根横梁掉了下来,将沐韫谦直接砸晕了过去。
自秦茂与甄淼死在阁楼中,这阁楼便一直是被锁着的,这日一个家丁跑来,发现门居然开着,探头望了望,阁楼里又是昏暗又是Yin森,他二话不说,重新将门锁了,并将此事告诉了沐安。
沐安心知这几日府中的主子们都各自伤怀,此等小事不便惊动,还是由他自行做主算了。于是,沐安与几个小厮们一合计,断定是阁楼中鬼魂不安,当下便请了几个姑娘站在阁楼外将那首曲子反反复复唱了三天三夜,直唱得阁楼里的沐韫谦头皮发麻、惊骇不已,刚醒来,便又晕了过去。
沐韫谦前两日刚刚扭了脚,又被房梁砸伤了腿,晕在阁楼中不吃不喝又着了些凉,嗓子火烧火燎说不出话来。他稍稍有了些知觉,便又爬到门口来拍门。
沐安等人大惊,怕是恶鬼将要出世,慌忙派人上矛山去,直接请了虚鱼道长下山捉鬼。虚鱼道长前来放出沐韫谦的时候,他已经疯了,披头散发地拉住虚鱼,说是要随他去当道士。
虚鱼临走前,还救走了几乎要血枯而亡的叮当。从那日起,叮当便回了矛山治伤,而世上再没有沐韫谦,倒是虚鱼道长又多了个辈分最低的老弟子。那日收徒赐名,虚鱼眉头紧锁,看了看满天Yin霾,深沉地说道:“就叫大雾吧!”
叮当下山前,感慨师父有妙手回春之术,特意缠着他学了些针灸之法,往后再不让沐若凉总是这样病病殃殃。
虚鱼看着即将下山的叮当不住地叹着气,叮当以为师父舍不得自己,谁知虚鱼一边葛优瘫,一边感慨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大雾:“总想着女大不中留,你虽从小闹腾些,然而总是要走的。可谁知,你走了,我又收了个疯子,为师命苦······”
此时的桃花镇,又是阳春三月,叮当就从那万紫千红中走来,一袭红裙美若烟花。
她在沐若凉的面前站定,看着他一直傻傻呆愣着的样子,唇角一勾,娇笑着说道:“这桃花镇风景如画,不知你几时得空,陪我四下逛逛可好?”
沐若凉终于回过神来,日光灼灼不及他眸底清辉,他温温淡淡的面上笑了笑,只说了一个字:“好。”
☆、第九十章假凤真凰
走在繁华的帝都街市, 谢未未的一双眼睛都忙不过来。
对了, 芮央的这一世,就叫谢未未,是个不折不扣的乡里人, 男, 相貌平平,土得掉渣。
芮央刚刚穿越过来变成谢未未的时候,险些惊讶得直接抽过去,她暗搓搓地躲在被子里, 自摸了好半天,才终于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还好,真身是女的。可是, 陆婆婆一再地交待过她,不能曝露自己是女子,也绝不能取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否则, 会引来杀身之祸。
芮央一穿越, 便急着离开了那个叫青竹坳的穷乡僻壤,带着灵萝来了繁华的帝都, 踏上了她的寻夫之路。
谢未未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身穿素色布衣,脚上一双灰色短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