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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意秦景阳留步,高怀恩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在秦曦身畔低声道:“陛下,襄王妃来了。”
秦景阳注意到楚沅音闻言身体一僵,原本稍稍有些佝偻着的脊梁瞬间挺直了起来。
秦曦也在此时转过身,望向秦景阳。四目相对,一看到秦曦的样子,即使是在如此严肃的场合之下,秦景阳也好悬没乐出声:想来楚沅音平日在宫中闲着没事就修理指甲,弄得又长又尖,竟是给小皇帝的脸上一边留下了三道血痕。他这侄子登基后原本已有了四分老成,这一下子又全都退回成稚气了,方才看背影时的气势荡然无存。
即使秦景阳控制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但在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视线也无法避免地朝着那几道红印子瞟了过去。秦曦显然也注意到这一点了,顿时面上多了几分窘迫,又很快尽数化作羞恼,将刀子般的目光再次射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的皇后。
“参见陛下。”秦景阳行礼道,打破了这一尴尬的局面。从董公公出发去襄王府到他们夫妻俩来到宫中,少说有大半个时辰,完全足够秦曦换好衣服扬长而去。之所以还留在这,存的那点小心思他也明白,无非就是想看看惹得他们叔侄反目的这个“祸水”究竟长成什么样子——毕竟,除了当年在卖艺摊前的那次交集,这两个人还真是第一次见面,而且当时秦曦既不知道楚清音的身份,也没看过她的容貌。
虽然对于侄子的小九九,襄王殿下并不很喜欢就是了。看够了没?看够了就赶紧走,去找你叔叔去!他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低着头,心里酸溜溜地想。
“皇……婶不必多礼。”说出这个称呼的时候,秦曦的语气还有些僵硬。他一抬手,见秦景阳直起身来,便道:“那这边就先交给皇婶了,朕去见皇叔。”
“是。”秦景阳谨慎地说。
秦曦在高怀恩的陪伴下向外走。路过楚沅音时,他的脚步顿了一顿,脸上露出厌憎的表情,一甩袖子,“哼!”便拂袖而去。
在他离开后,外面候着的宫女立刻知趣地将门关上。这下子,还留在正殿中的便只剩下了楚家的这三个人。
秦景阳将双手笼进袖子里。这是楚清音和他闲聊时很喜欢摆出的一个动作,同时还附带倚上门框,一条腿回勾,脚尖点地;襄王起初觉得身为女子站成这样不太雅观,但显然他的王妃根本不会乖乖听从这套说教。久而久之,倒是他自己被潜移默化地接受了这个吃瓜群众一样的姿势。
他看向楚敬宗,不冷不热地开口。“楚相,你……”
“你是不是来看我笑话的?”楚沅音突然打断了秦景阳的话。她的声音不复往日的尖利,听起来十分嘶哑,并且从中明显透出了外强中干的意味。“现在你看到了,满意了吗?满意了就滚出本宫的地方!”
她说着,踉跄着站起,转过身来。这下子秦景阳看到了她的正脸,比背面更加狼狈:妆容凌乱,双眼红肿,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秦曦被挠出了六条道子,她也好不了多少,左边脸颊肿起老高,显然被人盛怒之下全力扇了一耳光。
但秦景阳向来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楚沅音这种人也毫无怜惜的必要。
“希望皇后能明白一件事。”他淡淡道,“我对你和皇帝之间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没有一星半点的兴趣。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您的好父亲向圣上建议,请我与襄王作为宗室长辈来辅助处理此事。楚相进言时您应该也在现场才是,难道是被一巴掌扇聋了,所以才没听到?”
“你!”楚沅音双眼圆瞪,又气又恨地吐出一个字。她双手攥成拳头,情绪显然十分不稳定,秦景阳下意识后退一步,这个身体衣着繁琐沉重,不便行动,他可不想让自家王妃的脸上也多出那么几道。
“够了!”一声低喝打断了“姐妹”俩的对峙。楚敬宗慢慢地站了起来。如果说上午的丞相还仅仅是有些焦虑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憔悴了,脸上的每一丝纹路都在透着力不从心的疲惫。秦景阳几乎要同情他了——可惜也仅仅是几乎。
“今晚折腾了一宿,想必皇后也累了。”只听楚敬宗道,“明日待太后她老人家醒了,少不得又要是一通问询。皇后不如先去安歇,余下的事情,留有臣与襄王妃商谈便是。”
按理来说楚沅音贵为皇后,楚敬宗则为臣子,即使二人是父女,楚沅音的地位也在楚敬宗之上。但也不晓得是丞相这做父亲的在小女儿心中积威甚重,还是楚沅音自知闯了大祸心中理亏,总之楚沅音听了这几乎是命令的语句,也只不过是又剜了楚清音一眼,便整整衣衫,向后堂去了。隔着影壁,还在殿内的两人隐约听见有小宫女的惊呼声,随即是一通手忙脚乱,很快这些声音便都渐渐远去了。
于是此地就只留下了楚敬宗和秦景阳两个。这也多亏他们是实打实的血亲父女,不然单凭襄王妃与其他男人共处一室这条,就足够楚清音喝上一壶。这桩事秦景阳一开始没想到,等楚沅音走远了才反应过来;便立刻将目光投向楚敬宗。
他是一时没切换过来身份,可楚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