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让王妈一直惴惴不安,那就是福城有太多规矩,与当前习俗格格不入。当王妈得知,所有奴仆都能自赎自身的那一刻,心中可是起了滔天波浪。她也有成为良民的一天,这种情况,在以前,她可是想也不敢想。
这天底下,有多少人,会心甘情愿为奴为婢?王妈不是孑然一身,她倒是不在乎是贱民还是良民,可她还有一个儿子,有这样的机会摆在眼前,她怎么可能不心动?王妈从没想过,要离开钟家自谋营生,她家就两个人,无权无势的,被人欺了也没处告状,背靠主家,生活便有了保障。儿子有了自由身,她补贴一些,这日子就能过起来,哪天再讨个儿媳妇,她便无憾了。
可要是钟家垮了,呵呵,王妈再没见识,也能猜知,所有规矩会被推倒重立,指不定比大周朝规矩还要严厉,良民变贱民的日子指日可待。
和王妈持同样想法的人不少,特别是那些脱去贱籍,成了平头百姓之人,都极力拥趸钟庆然,甭管他年纪轻轻,嘴上无毛,关系到切身利益,谁会不长眼去反对?更何况,钟家地位稳固,又岂是谁想反就能反?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钟庆然来到马厩,骑上踏雪便朝南门驶去。他的几个亲卫见状,忙不迭起身,步履匆匆唤了马匹跟在身后,直等到出了吉庆坊,才赶上。
钟庆然抬头瞧了眼,在空中翱翔的两只鹰,心中估算着,这里距离差不多,便吹了声响亮的口哨。点白和鸣雷闻之,以长鸣回应。不过须臾间,两只鹰便从两个小黑点,变成巴掌大,转瞬间,再放大一倍,马匹奔驰不到一里,点白和鸣雷便在钟庆然头顶盘旋。
点白欢快地鸣叫几声,得到钟庆然回应后,即刻俯冲而下,及至距离钟庆然不过一丈,才陡然降低速度,堪堪平稳地停在,钟庆然伸出的手掌上。点白亲昵地拿鹰钩嘴,轻啄了几下钟庆然掌心。
钟庆然有好些天没见到点白,见它这般举动,不由轻笑出声。不过一想到这两只鹰,那副傲娇德性,他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它们呀,也就这种时候和喂食时,才会和他套近乎,讨好他,表现出亲切的一面,其他时候,可实在傲得很,轻易不会搭理他。好在,点白和鸣雷性子虽别扭,却很听他的话,使使小性子,倒也无妨,谁让他不是这两只鹰的救命恩人呢?
点白会和鸣雷相聚,钟庆然便知道,简明宇一行人已经进入福城势力范围,果然如此,再往前走了几里路,双方便迎面碰上。
钟庆然和简明宇并肩而行,侧目打量一番,见人Jing气神都不错,遂问道:“此行如何?瞧着像是事情都办成了?”
简明宇含笑应是,将一路上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钟庆然听得入神,只是听到后来,眉头不自觉拧起。
“怎么了?”简明宇笑意微敛。
“无事,你的嗓音变了,什么时候的事?”
“有变化吗?没人跟我说过,我都不知道。”
简明宇的言下之意,钟庆然岂会不明白。若非事关己身,未曾留意,就凭简明宇敏锐的五感,不可能察觉不到。
“明宇,真没想到,你比我发育还快。”钟庆然笑得一脸深意。按理来说,简明宇从小受苦,发育会减缓,即便这几年日子好过了,也没这么快赶上同龄人的进度。不过,这是好事,进入变声期,意味着二次发育,离彻底成年不远了。简明宇都如此,钟庆然想必也快了,“回头我给你配点药,免得你伤了嗓子。”
两人有说有笑,其他人很有眼色,远远坠在两人后面。打扰人小夫妻这种缺德事,还是少做为妙,做多了,怕是会遭天打雷劈。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商队家属集队而来,将简明宇一行人团团围住,叽里呱啦的,吵得钟庆然脑门疼,他哪会委屈自己,和简明宇说了几句,便快马加鞭,双双脱离出这片嘈杂的地界。
耳边没了嗡嗡声,钟庆然如释重负,这才提缰放慢马速,和简明宇缓步而行。亏得现在还只是初夏,日头并不晒人,不然,钟庆然哪会有这般兴致,早就快马加鞭跑回家,窝在家中Yin凉地方不愿动弹。
说起阳光,钟庆然不是没有遗憾,福城这边只有夏冬两季,春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夏天倒是好过,冬天就太过难熬,长达近半年的冰期,想想就头大,要是没有玻璃温室,福城百姓就甭想过好日子。
瀚海州土地相对贫瘠,目前为止,勘察出的土质,最好为中等田,上等田是一亩都没有,中等田和下等田,几乎对半开,这还是在,用山中沃土肥田的情况下,若不然,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这也就怪不得,瀚海州人口一直发展不上去。要知道,中小部族虽遭受大部族的打压欺负,大部族可没有,他们可以尽情发展自己部落。情况却不甚理想,最大的部落丰城,人口也还不到一万,抛开一切人为因素,瀚海州土地贫瘠,生产力过于落后,这才是制约人口发展的根本因素。人力终归有限,当粮食生产跟不上人口扩张时,便会因为饥饿,出现减员。
办法不是没有人想过,分族就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