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禄生见状赶忙帮他把椅子卸了,扶着他坐到花架下,又从主屋里到了慢慢一杯白开水小口小口的喂着。
这一杯水下肚吴斐才算三魂七魄都归了位,他感激的看着禄生喘着气说道,“谢谢…谢谢小师哥,剩…剩下那三十三个…我歇会儿…就补上……”
禄生在平辈里一直是年纪最小的,龙老先生也没有别的徒弟,「师哥」这个称呼还是头一次听见,虽然前面加了个「小」但也不妨碍他生出一股子做兄长的心态来,何况他也明白爷爷此举虽然有惩罚的意思不过更多的是为了训练吴斐的吐纳呼吸,便当吴斐是自己嫡亲师弟一样安慰起来。
“没事…爷爷是准备给你立规矩,梨园行师父就是天,只是现在不比当年了,我也是这么过来的。而且爷爷是有心放水的,我受罚的时候哪怕再急的事儿都得往后压,眼看着做完了才会走。”禄生说着又给吴斐续上了一杯水,见他好似缓了过来就打了声招呼放任他一个人休息了自己转身去了西间方向不知做些什么。
吴斐伏在石桌上望着头顶散落的紫藤与暖阳,又有清风徐徐,加之昨晚睡得少醒得早,一时竟然就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正当午了,他是被饿醒的,迷迷糊糊的鼻尖好像隐约嗅到了糕点香气,一睁眼果然石桌上放着一小碟核桃酥还有一壶茶,大概是禄生给他填肚子的。他边打了哈气边准备伸了个懒腰,一抬手就“哎哟”一声,嘴里又“嘶——”的将手放下,整个人又闭着眼倒回桌上去。
卧槽,他这别不是要废了吧?
吴斐憋着差点要出口的哀嚎,全身上下没一处是舒服,比和顾繁第一次上床都疼…吴斐下意识又去摸口袋,才发现自己为了专心学习特意将手机放在屋里,现在都不知道是几点了…他忍着难受小心的活动活动了四肢,等稍微好一些便搬起椅子一鼓作气的将之前剩下的三十三个深蹲做完,然后才捏碎了核桃酥挑了一小块塞进嘴里,不甜不腻,可他现在…想吃rou…
禄生帮吴斐准备好吃食之后就去练功了,跟吴斐这种门外汉还需要花大把时间练习基本功不同,他从小学戏,许多东西都深入骨髓。他换上一件粉丝水袖卦衫,虽然没有上妆,但势头却是足的。
吴斐是循着声来的,本来是想去厨房偷食的没想到最后竟然在窗外偷师。
只见禄生正一手散着水袖绕着腕花,另一手执一把鎏金木柄折扇袅袅婷婷的踏着他叫不出学名的小碎步,虽然没有戏乐,但莫名吴斐就是觉得对方踩在点上。也不知是演到什么场面,禄生略略垂着头,眼波流转,双手缓缓启开折扇虚挡在前露着的眉间似颦似蹙,本来稚嫩Yin柔的脸却意外的与扇面上两朵牡丹并蒂雍容相得益彰,自有一股风流,又见朱唇轻启,唱到,“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
听着熟悉的唱词吴斐才意识到原来是「贵妃醉酒」,看的愈发入神了。待这段唱完,禄生合了扇,摊着兰花手,正了正不存在的头冠,又扶了扶不存在的流苏,施施然端正的入了座,看向不远处的地面。
吴斐知道这应该轮到高力士和裴力士的戏份了,他笑着朝窗内喊道,“见驾娘娘千岁…”
禄生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折扇都落了地,吴斐见状赶忙道歉,“小师哥…抱歉,吓到你了?”禄生捡起折扇走上前,玻璃窗是开着的,可惜中间一层防蚊虫的纱窗没法去掉,两人只能隔着讲话。“这还早师弟再休息会儿?还是饿了?”
“还成吧...”吴斐没好意思说自己是准备去厨房的赶紧转移了话题,“小师哥唱的真好!学多久了?”
“从小就学,会跑的时候就跟在爷爷后面假模假样的,不过四岁的时候才正式拜师。”吴斐“噢——”了一声,又想起今天是周一,也不是什么节假日,好奇的问道,“小师哥今年多大了?现在是不是不上学改专心学戏了?”
“上个月刚十六。”禄生点点头。
“十六...应该上高中吧...”吴斐有些诧异,他以为禄生至少应该是成年的...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家庭,肄业在家还真的挺少见的,一般不管怎样都会在大学挂个名然后再休学。不过现在的家长让孩子学古筝书法一类的多,京剧这种倒是无人问津,得亏禄生家里有老一辈在,父母应该也很开明。吴斐感叹道,“你父母真好。”
“之前就是京市戏曲附中念的,本来想考京市戏曲学院的,但爷爷说那里的老师都是些学院派,去了也没意思就干脆不念了,专心跟着他还好些。而且我爸妈一开始特别不乐意,还是爷爷跟他们说如果不让我继续学戏就把四合院卖了捐给山区他们才同意的。”
吴斐:“......”
吴斐这才突然反应过来,一个拥有京市三环内几百平米四合院的人怎么会为了恰饭就接了指导这种活儿,八成因为原型是本人怕自己在全国人民面前把角色演砸了吧...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家里也在京市三环内几百平米四合院...他估计也可以高中就回家自学了吧,也不用管将来的工作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