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第一次见到郑辛时,芮凯文还有点不太理解林朗,因为郑辛虽然长得不错,但一看就是沉闷且软弱的性格,这种性格与林朗简直格格不入,林朗会甘于这样平凡的人?
直到今天他看到林朗近乎疯狂的举动后,才有那么一丁点理解了吧,或许郑辛的身上有他还没有看到的光环,所以才能这么吸引林朗。
可惜啊,郑辛的命运也够不济的,煤气中毒的后遗症可能让他后半生都无法像正常人那样生活,就算林朗爱曾经的他,还会爱以后的他?
芮凯文想不到,林朗几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就算他瘫痪了,我也不会不要他的。”
芮凯文很惊讶,林朗不是那种轻易做决定的人,只是这话说得也太快点了。
“林朗,你想清楚,你才二十二岁,大学还没毕业,他也才二十岁,你可是要伺候他一辈子啊!”
“那又怎样?我在,他在。”
“林朗!”芮凯文沉声道,“你不要感情用事,伺候不是简单的一句话,你下半辈子都要给他端屎端尿,他如果尿裤兜子、拉裤兜子,你还要给他换衣服、擦身子!他还有可能记忆力衰退、智商下降变成白痴,到时候你说什么他都听不懂!他甚至根本无法理解你为他的付出!林朗,你真能做到?真的要做?”
林朗慢慢地闭上眼睛,芮凯文的话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的辛辛怎么可能变成那样呢?!他的辛辛永远都是美好的!
“还有,林朗,你想一想,今天如果换成你躺在这里变成这个样子,你表弟他可能做到和你一样吗?!”芮凯文冷冷地说道。
林朗的表情中闪过一丝痛苦,他没有睁眼,慢慢地说:“他能,辛辛刀子嘴豆腐心,他其实从来都没有真正忘记我,只是不肯承认而已。”
芮凯文站起身来,双手插在裤兜里,沉静地道:“你现在并不冷静,我希望你能冷静地想想,然后再做决定。”
说完,走了。
林朗坐在走廊里,久久不动。
还需要做什么决定?不是早就决定要在一起了吗?辛辛永远都是我的。
林朗哪儿也不肯去,护士不让他进屋,他就只好在走廊里坐着。护士进进出出的,他能透过门的缝隙隐约看到病房里的情景,却看不见最最惦念的郑辛。
晚上,护士们换班,有个年长点儿的护士好心劝他:“你去吃点东西吧,明儿就能见到了,别搞垮身体。”
林朗坚持不走,他得守着辛辛。
半夜,还是睡着了,就坐在走廊睡着了。
大概睡了两个多小时就喘着粗气从梦里醒来。
他做了个恶梦,梦见带着郑辛去动物园玩,结果在他出去给郑辛买冰糕的时候,郑辛被老虎给吃了,就剩下一堆骨头了。
林朗深吸几口气,却半晌无法缓和。
莫名地记得小时候,他第一次跟着父母回农村老家过年,看到穿着一身棉袄棉裤,正端着小簸箕坐在门栏上给小鸡喂米的郑辛,那会儿郑辛才四岁,他也才六岁。
他现在还记得小郑辛的小脸被冻得通红,本来白皙的脸蛋跟两个红苹果似的,一双大眼睛黝黑黝黑的,扑闪着长长的睫毛,就那么怯怯地看着他。
nainai说:“辛辛,这是你表哥,快叫哥哥。”
小郑辛就把簸箕放在一边,站起来走到林朗面前,把冻得紫红的两只小手背在身后,咬着嘴唇叫了一声:“哥哥好。”这小子从小就爱咬嘴唇。
那时候林朗想,世界上怎么会有穿得这么土的孩子啊,什么年代了,还穿手工缝制的棉袄。他还记得,郑辛从一开始对他就有些敬畏的,叫了那么一声哥哥后就再也不敢靠前,一直躲在nainai身后,那双大眼睛却不停地偷看他。
大人们不明白孩子间小小的心思暗涌,非让他领着郑辛玩,那会儿他以一个城里孩子的姿态看待郑辛,才懒得跟那个小脏孩儿玩呢!
小郑辛就怯生生跟着他,他走到哪,小郑辛就跟到哪。
后来,他烦了,就吼郑辛:“你干嘛?!”
小郑辛小声地问:“哥哥,你们城里有小鸡吗?你也给小鸡喂米吗?”
他骄傲地挑了挑眉毛,特别不屑地说:“小鸡有什么意思?我们那里有猴子、老虎、大象!你见过吗?”
小郑辛黑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真的吗?我只在电视上见过!它们都住哪啊?也住在鸡窝里吗?”
他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傻瓜,你快笨死了!它们都住动物园,鸡窝那么小,哪里装得下?!”
小郑辛瞬间低下头,连耳尖儿都红了,懦懦地说:“哦,长大了我也要去动物园。”
那时林朗的nainai特别喜欢郑辛,总说:“我们家辛辛长得俊俏,心眼儿又好,将来长大了一定娶个漂亮的大姑娘!”
可惜nainai死得早,nainai死了以后,郑辛连手工缝制的棉袄也穿不上了。
郑辛从小就没享受过什么,除了nainai和爸爸,没有人真正疼过他,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