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是在六月底返回盛京的,然后连公主府都没有回去,直接就进宫求见陛下。
“陛下,刘彦他……”
“堂姐,你去看看他吧,太医说他的身子撑不住多久。”景帝看着风尘仆仆的长公主,也没有说多余的废话。
长公主心里很复杂,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帝王,其实在接到消息的时候,私心里她认为弟弟能这么快就油尽灯枯,或许是景帝在背后下的手,是以这次她带着身边最得力的女医回来,充作婢女带在身边,就是为了等见到刘彦的时候,给他诊治一下。
来到永巷的时候,还没有走进刘彦的房间,就看到另外一个房间里传来一阵让人发渗的笑声。
“那屋子里的是于氏?”
“回长公主,正是。”
“疯了?”长公主皱眉,这样鬼哭狼嚎的,刘彦哪里还有Jing力休息。
那宫婢抿唇不语,难道她能说是被吓疯的吗?
而且在之前还喊住陛下自称“臣妾”,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寡廉鲜耻,比那勾栏里的油头粉面都要让人恶心,陛下英明神武,皇后娘娘更是仁和宽厚,这于氏是个什么东西,破鞋一只,居然还敢肖想陛下,这里的人对那个女人可是从心底里鄙视厌恶,若非还需要留着她为废帝殉葬,早不知道被如何对待了,能有个温饱恐怕都是两难。
“让她安静点。”长公主看了那紧闭的房门一眼,然后走进了刘彦的屋子。
来之前她想过很多种见到弟弟时的画面,然而都不如亲眼所见来的冲击。
这曾经的帝王,如今居然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的躺在床上,瘦得厉害,似乎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一般。
旁边桌上放着早已经冷掉的饭菜,看那饭菜的模样,想着至少在饮食上,景帝没有亏待自己的亲弟弟。
“梁梅,给他看看到底如何了。”
“是,殿下。”跟在长公主身后的女子走上前,然后在床榻变坐下,手指按住露在被褥外面的手腕上的脉象。
许久之后,梁梅才收回手指,起身道:“殿下,公子的这身病是陈年旧疾,本来或许静心调养的话,还是能活到六旬,然他心思太重,以至于到了今天这种地步。”梁梅的话很明了,废帝如今能有今日,和龙椅上的那位没有任何关系。
而长公主闻言,心里很是愧疚,她不该怀疑陛下的。
若是陛下真的容不下自己的弟弟,当初在登基之处,刘彦就已经没有活路了,可是她没办法,如今身边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眼瞅着他也很快要离开自己而去,心里的那种无助,真的是需要一个发泄的口子。
“可有救治的办法?”
然而心里最后的希望随着梁梅的摇头,而彻底的熄灭。
“太医院的赵太医,奴婢也早有耳闻,就连他都无法救治公子,奴婢的这点医术也是无可奈何,殿下,公子真的是已经到了驾鹤之年。”
长公主疲惫的点点头,然后轻声道:“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是!”
长公主走到床榻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那颧骨凹陷的弟弟,这才一年多的时间,整个人就变得如此让人觉得恐怖,若是当初他没有被钱淮安利用,现在他依旧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
想到这里,她心里突然恨极了母亲,大弟弟,二妹妹都是被母亲间接害死的,而如今唯一的弟弟,也是因为母亲的关系才走到这一步,她心里暗自震惊,一个女人居然可以左右一个天下的兴衰,若非她对钱家过多的纵容,他们姐弟众人如何能走到今日这一步。
大弟弟是前朝的太子,死因成迷,但是却并不见母亲有太多的悲伤,而她的那个外甥女更是独自在宫外长大然后因未婚夫的死而寡居至今,虽然每年都会进宫拜见母后,却并不见母后对她有多么的喜欢,明面上似乎照拂颇多,但是这种感情,到底是怎样的,长公主还是能分得清楚。
由此可见,大弟弟的死绝对和母亲脱离不了干系,或许还有最直接的关系。
二妹妹当年爱慕曲长卿,母后却楞要逼着曲家长公子停妻再娶,以至于让曲长卿自刎于麟德殿前,血染玉阶,从而害的二妹妹悲伤忧郁过度而亡。
刘彦更是如此,明明都已经成为天下之尊,却被母后一手扶植起来的钱家给逼迫到如此的境地,以至于帝王变废帝,还被囚禁于永巷,如今更是命不久矣。
想到这里,她不禁苦笑道:“母后,您当真是咱们大荣朝的罪人,是你害的我一个个的送走了弟弟妹妹。”
“皇姐……”这边,刘彦睁开眼,那浑浊的眸子没有丝毫的焦距,这完全就是濒死之相。
“二弟,你醒了。”她回过神,赶忙握住刘彦的手,“感觉怎么样?”
“还能怎样,我这身子能坚持到皇姐过来,就已经是祖宗保佑了。”他艰难的说道,“刚才我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了五皇叔,他不恨我,却也不看我,好似我就是一个陌生人一样,我拼命的喊他,想要和他道歉认错,可是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