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公达摆摆手道:“大卫的钱是到了我这里,但我把手里所有的薛家的股份都给了我爸,算是交换而已,没什么实质关联。”
当时薛公达和薛老爷子关系已然生分了很多,薛老爷子想用这笔投资换回大儿子的亲近,没想到得到的是更彻底的分离——薛公达直接把手里薛家的股份都赠与给了薛老爷子。
事情看似到这里就结束了,但薛景仁最关心的问题还没有答案,他皱了眉问:“小姨离开的那一天,七月二十七号,到底发生了什么?爸爸,你知不知道老爷子他那天——”
“我们也是刚知道没几天的。”肖佳慧说起来也很无奈。
肖佳倩对自己所做的事不是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她畏惧老爷子的手段狠毒,又愧疚于把亲生儿子推入火坑,而自己无权无势无胆无谋,最后终于在将要脱离地狱的期望中,大胆了一次。
肖佳倩算着登机时间,把没有交通工具的肖兰亭打发到很远的地方去买东西,然后约薛老爷子来梨园吃一顿告别餐。
饭还没吃几口,肖佳倩就滑到他腿间,满眼眷恋地说其实我也舍不得,薛老爷子看着她,可能真的也想起了一点十七八岁的肖佳倩,只是还没等好好回味,就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打断了。
大卫的保镖已经等在门口,肖佳倩都来不及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急匆匆地拽着箱子拼命地跑。
老爷子的助理张力守在门外,第一时间冲进去看到血淋淋的现场,也没那个心思去追擦肩而过的肖佳倩,简单地做了止血措施后背起老爷子就往医院飙车,所幸东西虽然没了,命是保住了。
因为这件事,肖佳倩一直不敢回国,直到不久前听说老爷子脑梗半瘫,才在大卫的鼓励下归国,想要找机会弥补肖兰亭。
但她人脉不广根基不深,收到肖兰亭被绑的消息也无计可施,薛公达对她一直颇有偏见,万般无奈下只好求助肖佳慧,通过肖佳慧求到薛公达的帮忙。
所以南湖那一出并不是他爸爸金屋藏娇,而是受人所托,薛景仁无言地揉了揉额头。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肖佳慧只是说一遍都觉得疲惫和心疼,“其实我并没有奢望亭亭能原谅他妈妈,倩倩的做法确实不配称作一个母亲,哪怕她放手不管让我带走亭亭,我都会觉得她没有这么可恶。”
“她知不知道她的离开对肖兰亭影响有多大,”薛景仁目光出神地喃喃着,“肖兰亭甚至把她离开的那一天当做生日,每年都要提醒自己一遍,他是被母亲抛弃的孩子。”
肖佳倩刚要回答,薛公达抢过话头说道:“景仁,你要搞清楚,你的心疼是你的,你可以霸道蛮横地替肖兰亭做一切的决定,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是肖兰亭想要的吗?肖兰亭是真的不想见到他的母亲吗?你所谓的保护,是不是一种阻碍呢?”
薛景仁纠结地闭上了眼,魏承也说过他多事,说他不会体谅他人,自我中心。
“那该怎么办呢。”薛景仁求助地看向肖佳慧,年幼时肖佳慧灌输给他的东西总是根深蒂固,他不自觉地就想从母亲这里寻求方向。
肖佳慧迎着他的目光一颤,她刻意地隐瞒了很多肖佳倩的自私残忍,给薛景仁造成一种肖佳倩也是被逼无奈的假象,可是肖兰亭和他母亲的恩怨,肖佳慧不想让她的儿子牵涉太多。
“景仁,如果妈妈在地震的时候,因为害怕抛下了你……”肖佳慧说的有一点艰难,她心里知道这是完全不同的,可她必须说服景仁放手,让肖兰亭和肖佳倩自己去解决他们的烂摊子,“你会真的从心底里恨妈妈吗?”
“不会。”薛景仁很肯定地说:“妈妈你是一个母亲,同时也是一个人,我可能会怪你,觉得你不够爱我,但我不能要求你因为母亲的责任,就抛弃作为一个人的本能。”
“所以,让亭亭他自己来决定好吗?”肖佳慧握住薛景仁的手有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倩倩她千错万错,至少让她自己的孩子去批判,去责怪,她可以不被原谅,但也不至于,连被怨恨的资格都没有吧?”
薛景仁沉默地抱了抱肖佳慧,如果肖佳倩是肖佳慧的话……
薛公达适时地轻声说道:“肖佳倩想要见一见肖兰亭,只是见一见吃顿饭,他们母子一定有一些话,是想要单独说的。景仁,你肯让我带肖兰亭去吗?”
薛景仁沉默不语,薛公达继续说道:“我觉得肖佳倩要道歉,要忏悔,没有比今天更合适的日子了。”
薛景仁知道,是的,在哪里捅了一刀就要在哪里愈合,二十年前的今天肖佳倩无情地离开,二十年后的今天就要用千百倍来偿还。
“……我给他打电话。”薛景仁最终说道。
他不能再把肖兰亭当成豢养的小猫小狗,独断专横,肖兰亭是人,活生生的一个人,他应该给他自己选择的自由。
但肖兰亭的电话难得的打不通,在占线。
薛景仁知道肖兰亭的手机只有他和小王的号码,就猜他可能在和林容一打电话。
“我下去找他。”薛景仁收起手机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