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街就被人围剿了。人若是不多,现在混乱时候,才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宋良阁也连忙奔到主席台上去,栾老一边朝他招手,一边道:“什么意思?”
李存异道:“这个万国博览会里,那么多人,他们不可能杀所有人。否则子弹都不够用的,我们可以相信,来人不会大面积扫射杀人,而是想控制住场面。虽然刀剑比不了枪,可我们看起来,都是完全可以混在人群中乱挤的普通人。
他们在拔刀之前,就完全可以顺着人流穿梭。
虽然人群都在往外挤,但各门的师父都还带着徒弟,反往主席台这里走来,有些外国的洋人武师看见了主席台那里站了几百个长衫布衣的武人,也愣了一下,朝这边走来。外头混乱的声音之中,扩音器的声音也只能让主席台周围这几百人听见了。
栾老望着所有人手里没有开刃的兵器,中国武术向来讲究点到为止,以和为贵,从不真的伤人。而这种Jing神却要在今时今日,和子弹、和爆炸碰上,不可谓造化……
栾老道:“现在大家把兵器拿的不要太明显,长兵的话,我建议如果是木杆,就先折一段杆。体育室下头似乎有前一段时间表演赛用的短棍,若是觉得能用短棍伤到人的就直接用,如果没有这个自信的,就掰个木刺出来。”
与观众四散奔逃的惊惶相比,这几百个男人拎着刀与斧沉默的站在下头,他们平时看起来在乎武行的面子,在乎赚钱不赚钱,在乎能不能赢比赛。或许是集体主义作祟,或许是明清民间武人Jing神的最后一次复苏,他们静默如雕像,和喧闹恐慌的人群隔开相当远一片草坪,仰头望着栾老。像是战壕里的一次会议,像是出征前的一次发言。
栾老一时间竟然嗓子哽住,他若不是强撑一口气想来看决赛,想来看江水眠或宋良阁走到最后,他或许今天都不会来。就是一个小时前,也没人想到现在这样的状况。
“然后,大家分开。各自门派的或许可以走在一起,但不要扎堆。把兵器尽量不显露出来,如果有遇到阻拦或者伤人的士兵,你们知道怎么做。如果缴枪,会用的就用,不会用的背在身上,不要落到普通人手里。”栾老胸口遁痛,吃力道。
栾老:“走出去,大家都有可能会走散。别忘了目的。若是很危险,危险到我们没机会抵抗,那就请大家和普通民众一起被俘或者逃走。”
“现在,就看大家自己了。中华武士会,除了举办过一些卖门票的大会,在楼里弄了些教室以外,就没有开过这种会,也从来没有跟大家这样讲过话。但……武行人能做什么,该做什么,每个人心里都有不用说都明白的话。这时候懦弱,不如当年不学拳法刀法。我说的就这些,大家散了。”
栾老放下了话筒,所有人也没多说什么,各自检查兵器,或者是和自家师父低声商议,两两三三的转身,随着那些逃走的民众去了。
宋良阁没有走动。李存异腿脚不便,不能行走太远,栾老又早已病重,全靠意志撑着。栾老有一位徒弟还在身边扶着他。宋良阁也没说话,眼神现在是在询问。
李存异挥了挥手:“小宋,还有小栾的这个徒弟,你们也去吧,我们两个老弱病残,互相搀扶着,慢一点,自有办法。就是真的有那么多兵要来屠杀万国博览会,那我们俩也能找个角落躲一会儿。”
宋良阁犹豫了一下,李存异笑:“我看玩笑,别真拿我俩当老弱病残了。你们走吧,我们爷俩用不着你们这帮小子。”
宋良阁这才缓缓点了点头,他手里拎着那把长唐刀,几个一直想有机会跟宋良阁切磋的南方武人正对他招手,邀请他一同向外走。
场内越来越空了,李存异对栾老伸了一下胳膊:“走吧,你不扶着我?因为自己病了就不打算孝顺我了?”
栾老笑着伸手过来,却像是李存异在他胳膊底下撑了一把,扶着他走。
李存异一只手撑着铁拐,一只手撑着他,俩人扶持着,略显艰难的走下主席台。李存异忽然道:“你知道,中华武士会是我组建的。后来交到你手里的。我也知道后来中华武士会在你手里,在夏恒手里变成了什么。在会馆里,甚至争练习场都变成了勾心斗角的事情。”
栾老呼吸粗重,他走的已经略显痛苦了,还在断断续续的接话道:“是,我有时候看着他们的嘴脸和说的话,看到武行外头贴的三个月速成班的招贴,我总觉得自己做的太错。但又当我看到那么多孩子知道武术喜欢武术,那么多人关心赛武大会也来看赛武大会,我又总觉得自己没做错。”
李存异仰头,体育场上空的天,四周泛着橘红色的火光,他叹道:“对错且不评判,但唯有今日,唯有刚刚,那些拿着刀的人,终于配得上‘中华武士’四个字了。武术,也终于像国术了。”
李存异一边托着自己病重的徒弟,一边穿过草坪,铿锵道:“还记得么,十一年前的五月份,我跟你,还有张策、老尚好多人,我们一起在鼓楼外的一家羊汤店里,起草了,后来你托人连续几天登在天津的。那时候正是民国成立的元年,我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