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亮晶晶的眼睛,灿烂若星辰,一眨一眨的,如果那里面盛满了他的身影会多么美妙。这些联想让他辗转反侧,半是震惊半是羞愧,他对自己会产生这种下流的念头感到难以置信,这样的他和那些流连花楼的浪荡公子又有什么区别?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害怕自己会因此沉醉失了节制。他不敢吃她夹的菜,那若有若无的清香让他忍不住臆想,仿佛他吻上了她的唇,轻轻的,像羽毛,飘进心里。单是想想,他就忍不住身体的颤栗,唯有落荒而逃。更别提和她有什么身体接触了
门人眼中孤傲自持的唐师叔弟也逃不掉一个"情"字惑人。
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握住筷子的力道加重,唐渡双唇紧抿,全部心神绷成一根弦,等待着拨开赵州桥递来的食物的那一刻。
"不要客气,这很好吃的。"赵州桥清脆明快的声音淌入耳中,有心人红了耳尖,轻浅了气息。
"使不得,使不得,主子,您这……奴才自个儿来。"
赵州桥眼睛弯成月牙状,笑眯眯地安抚着捧着小笼包不知所措的小太监,"慢慢吃,不着急。"话虽如此,在自家主子乌溜溜一双笑眸的注视下,小太监捧着手里犹自冒着温热气息的小笼包,欲哭无泪,顶着不知因何而生的寒意,快速将手里的热乎玩意儿囫囵吞入腹中,冷热交织,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味道。
"啪嗒"!
赵州桥循声看去,自方才起便安静坐着的唐渡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美得雌雄莫辩的面庞。赵州桥的视线随着他手上的动作转移,少年人摊开的掌心赫然躺着一双木箸,已被拦腰折断。如果赵州桥此时细细去看,就会发现少年人掌心沾了些许粉末,风一吹,便无了踪迹。而那木箸的断裂处竟是对不上的。
"不好意思,手滑"唐渡如是说。
赵州桥干笑两声,正要说话,便被一声响亮的嗝给打断了。始作俑者小太监双手捂住嘴巴,眼睛因惊恐而睁大。赵州桥眼疾手快,趁他要下跪之前把人赶走了。
走出去十来步,赵州桥和唐渡还能听见小太监那一声又一声有节奏的打嗝声。
见赵州桥久久凝望着小太监的背影,唐渡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气冲冲地朝反方向离开。
孤家寡人赵州桥:……
赵州桥还没得及拉着唐渡深入贯彻以毒攻毒的策略,就被从天而降的一块巨石给砸蒙了。
自古皇帝的生辰便被赋予浓重的政治意义,不单各地藩王要入京朝觐,其他国力不如大周的附属国也会派遣使臣来贺,借此联络感情。乾嘉帝的生辰在七月中旬,因而及至六月就陆续有使臣藩王入京。
几日前高调入宫的安平王便是其中一位。安平王周其熠是乾嘉帝最小的叔叔,也是先皇最疼爱的弟弟。昔日夺嫡何其激烈,这位安平王看似置身风波外,又偏偏在一些重要事件中留下影子。若说他有称帝之心,却在旗鼓相当之时任由大皇子也就是如今的乾嘉帝登基,自个儿则在蜀地封地逍遥自在。若说他无意皇位,可他偏偏在皇子们斗得你死我活之际踹上某位一脚。
无论乡野朝堂中如何议论这位安平王和乾嘉帝的恩恩怨怨,至少表面上乾嘉帝还是要敬着这位皇叔。尤其这是安平王自乾嘉帝登基以来第一次入京,往常万寿节都是安平王世子代父前来,虽然解释了是因为安平王世子堕马受伤无法前来,但看在有心人眼里总有几分耐人寻味。
赵州桥早在安平王入宫时便听足了八卦,据说安平王此次献上的贺礼除了晃花人眼的金玉宝石外,还有一头狩猎时捕得的野兽。野兽身形笨重且凶猛异常,故而走水路来京,需些时日才能到达。安平王作为叔叔都送了这么多东西,身为皇侄的皇帝自然要回赠些东西才能表示叔侄情深,皇恩浩荡。赏赐之事本不需乾嘉帝本人Cao心,自有礼部办理,偏偏安平王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安平王说了,别的他都有,只是王妃爱花,蜀地王府恰好缺几盆菊花。乾嘉帝心道几盆菊花而已,有何不可,大手一挥,痛快允了。然后麻烦来了,安平王指明要的几种菊花皆是珍品中的珍品,整个大周朝都难寻,且从远处运往京城,只怕途中便已枯萎。礼部实在为难,禀明了乾嘉帝,委婉表示只能从淑妃娘娘的国色天香园中才能寻到了。乾嘉帝心知又被皇叔下了套子,心里气的牙痒痒,但天子一诺,怎么着抵得上十座泰山。
乾嘉帝如何厚着脸皮向淑妃讨要菊花,且按下不表,结果是淑妃乾嘉帝皆大欢喜。
本以为事情到此便了结了,没成想在天香园移植菊花的过程中又出了问题。
工匠们居然在牡丹花丛下挖出一具女子骸骨。
深宫之中的Yin私事无论哪个朝代都未断过,本朝后宫因乾嘉帝的专宠行为表面上多少清净些。但也少不了一些常年深宫寂寞以至于有些心理变态的宫妃以折磨宫人为乐,但是这样的龌龊事明晃晃暴露在世人眼前又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