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个屁。”
吴大成道:“我是不懂,你这婆婆妈妈的,有必要嘛。”
罗让“哼”了一声,不理他了。
吴大成也不恼,又像在跟他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地:“等这笔钱赚到手,在县城盘个店面,我那车就给自己家店送货,等生意红火了,娶个媳妇,多有面子。”
罗让听得出神,望着天上零落的星星,仿佛吴大成描述的景象就在眼前了。
川藏线是重要的物资运送通道,地面条件很复杂,经常有泥石流、山体滑坡等自然灾害。吴大成入藏的时候,走过这条线,认识路,而罗让走过新藏线,驾驶经验比他更丰富,两人配合,相得益彰。可即便如此,这段路程仍然称得上艰苦。
一路风餐露宿,罗让没空打理自己,跑完一个来回,没时间休息,又被催着跑第二趟,再一次到达目的地时,头发跟胡子已经长得像野草一般茂盛,皮肤则呈现一种红紫色,整个人沧桑了十岁都不止。
这种情况下,就算西藏天空再蓝,空气再清新,湖水再透亮,他都没Jing力去欣赏了。在日复一日的开车、开车中,壮丽的风景变得枯燥而惹人生厌,而持续的缺氧环境,更让他不想开口说话。他这种苦闷的心情,一直到最后一辆车上的货卸下来,才得以好转。
吃完中饭,趁休息的空当儿,他坐在住宿的帐篷前,嘴里叼一根草,百无聊赖地看着远方的牛羊。
“终于能回家了。”吴大成在罗让身边坐下,见他没反应,在他眼前挥了挥手,纳闷道,“想啥呢?”
罗让道:“你说,余老师在干啥呢?”
“我哪知道。”吴大成道,“你那么想他,你跟他说啊。”
罗让道:“我说了!”
吴大成:“然后呢?”
罗让低下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拔着野草,看起来闷闷不乐。
吴大成催问:“然后怎么啦?你倒是说啊。”
罗让神色忧郁:“他说他也想我。”
吴大成不理解了:“不是,他说他也想你,你还纠结个蛋蛋。”
罗让道:“他说的是‘也想’,说明只是敷衍我而已。”
吴大成:“……”
“你别拔了。”吴大成说,“这片草都让你薅秃了。”
罗让道:“我心情不好。”
“懒得理你。”照吴大成看来,这货就是在作。他也不废话了,站起来拍拍灰,去别地儿玩去了。
罗让拔了会儿草,抬起头,迷茫地看向远方,心想,余老师一直跟他客客气气的,分别快两个月了,仍是淡淡的,他却越来越想起余老师的好来,每日苦苦相思,想得快要病了。
他感到挫败,疑心自己魅力不够,想起如今灰头土脸的模样,更变得不自信起来。
他胡思乱想,也不知过了多久,远远地,听见吴大成的喊声传来。
“罗让!有你的快递!”
他举目望去,吴大成正飞奔而来。他愣愣地站了起来,下意识朝后者走去,却见他激动极了,在这高原上竟然也跑得飞快。
“接着!”吴大成大吼一声,离他还有十几米的时候,把快递扔了过来。
罗让一伸手,接住了,看到寄件人的姓名,心脏狂跳起来。难怪吴大成那么激动!难怪他在这里,还会收到快递!
这是余老师寄给他的!
小心翼翼撕开塑料包装,打开快递盒子,里头却只有一方素帕,角落绣着两枝梅花。罗让把素帕拿出来,快递盒子被走过来的吴大成劈手夺过。
吴大成往地上倒了倒,一头雾水地说:“没了?”
罗让却呆呆地看着素帕上的梅花。
吴大成道:“啥意思?你俩定情信物啊?”他心里嘀咕,不说整个戒指啥的,光一手帕也太寒酸了,看起来跟义乌小商品市场买的似的。
罗让摇了摇头,道:“高中学过一首词,我还记得。”他小心翼翼将素帕放在鼻下嗅了嗅,说,“后半阙有两句是,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
吴大成:“……”
吴大成:“说人话。”
罗让微微笑起来,甜蜜道:“他说,他想我了。”
第26章
郭留连趴在教室外的栏杆上, 第二十四次叹气。
余希声路过,问他怎么了。
郭留连犹豫道:“余老师,你记得我哥走了多久了吗?”
余希声一愣, 把手上的作业本放到教室里的讲台上, 回来跟他一起趴在栏杆上,温言道:“想哥哥了吗?”
郭留连“嗯”了一声, 看着神色关切的余老师,勉强笑笑:“其实我也习惯了, 我哥老这样, 说一声有生意要做就走了, ”他哽咽了一下,然后倔强地别过脸,隐忍地说, “就是这次,走得太久了。”
余希声捧着他的头,把他的脸转回来,细心地擦掉他脸上的泪水, 柔声道:“你哥马上就回来了,别难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