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被挖掘发出巨大的噪音,卷起的灰土中,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矿工人头攒动着,手动挑拣石头、运送石块。
越野车在一只迷彩帐篷外停下,听到动静,帐篷里出来一个年轻男人迎接杜子聿和小陈。
“这位是中将的秘书,蒙特那。”小陈向杜子聿介绍着来人,不由得朝帐篷里张望了一下:“老师已经去矿区了?”
“你们中国的学者闲不住,一早就去了。”蒙特那中文说得很溜,笑呵呵地拍着小陈的肩,让他们俩上车,自己也跟着坐在副驾上:“咱们现在就去找他。”
越野车又颠簸了将近半个小时,便抵达了照片上那个荒废的矿坑,这里地处山脊的另一侧,靠近雾露河的河床,矿坑比另一边要深得多。
“这地方挖的比较早,没打矿井,都是人工开凿的。”小陈向杜子聿解释着,几个人沿着矿坑一侧简易的黄土坡道,慢慢往下开。杜子聿远远看见何老在一堆砾石中间蹲着,附近好几处都是三五一组的缅甸兵,忙活着什么。
“何老!”杜子聿下了车,还需要走一段才能到挖矿平台,走到何老跟前已经是一身的汗,他发现地面上每隔一二百米就插着一只小旗子,缅甸兵按照标记在人工挖矿洞。何老此时就站在一个半人多深的小矿洞里,拿着手电筒观察洞低的砾石。
杜子聿蹲在矿洞边上,一伸手,何老就会意地把自己看好的石头递给他,杜子聿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干脆直接跳到矿洞里,蹲下来挨个石头翻看,结果却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乐观,这个洞里没有墨翠。
如果沈石在就好了,他一定立刻能告诉自己从哪里下铲子能挖到宝。
“现在已经发现了墨翠矿,就不能用机器野蛮挖掘,只能靠人工一铲子一铲子试,他们这些人手底下都很有准头,一般的翡翠原石,一铲子下去,听声音就知道有没有翠。但墨翠和一般翡翠密度不同,结构不一样,他们挖得也少,自从我们发现有墨翠到今天,挖了三天了,一点进展都没有。”何老叹了口气,锤了锤酸痛的腰:“看样子还得往深处挖……”
这句话,倒是一语成谶。杜子聿跟着在矿坑耗了一整天,看石头看得眼仁生疼,却也没再发现墨翠,看着光景,还不知道要挖多深才能有所斩获。
当晚,他们干脆留在矿区,杜子聿和小陈、何老睡一间帐篷,山上的夜晚并不安静,钻井工作的隆隆声吵得人心烦,迷迷糊糊间,杜子聿恍惚听见了几声枪响。
“帕敢属于克钦邦,他们的族人信奉基督教,而缅甸是千佛之国,所以克钦族人想独立,独立军常年和缅甸政府打仗,尤其是帕敢这一带地底下藏着宝藏,兵家必争啊!”何老感慨着:“距离我们这二十多公里,就是克钦独立军第六营的驻地,那也是个翡翠矿山,叫‘会卡’,那地方挖出来的都是极品翡翠,所以缅甸人都叫第六营‘翡翠营’。”
“刚才的枪声,难道是克钦军和缅甸军在交火?”杜子聿在睡袋里蠕动一下,睡不着索性撑着头跟何老聊天。
“最近克钦族的确有些活跃,但还不至于进犯到缅甸政府军的地盘上,刚才那是巡逻枪,恐吓野兽的。”何老让杜子聿放宽心,接着说道:“不过,就算没有安全问题,那片老矿区再过几天就没办法开采了。马上就是雨季,到时候河水暴涨,西边那个露天矿坑会被河水淹没,只有山脊这边的矿井还能继续作业。如果这之前不能找到墨翠矿层,那就只好等来年枯水期再说了。”
“有没有可能墨翠的矿层在水下呢?”杜子聿拖着下巴:“雨季一部分水底的矿石被冲刷到矿坑里,于是被我们找到了含墨翠极少的原石?”
“如果想去河床底下开采,就得拦截河道,把矿床上的河水筹开,再用‘怪手’挖掘。”何老说着,忽然叹了口气:“我七几年来这边的时候,雾露河两岸还不是这个光景,山如眉黛、绿水环绕……这几年采矿采得黑了心,河道抽枯,山也挖空,再好的地方也被糟蹋得入不得眼。虽说现在政府已经开始控制,但为了经济,军方依然在机械开采。现在几乎已经看不到八几年人力挖掘的矿区了……”
杜子聿没有搭话,翻了个身,耳畔除了机械的噪声取代了雨林夜晚特有的聒噪,让人辗转难眠。渐渐的,何老和小陈发出轻微的鼾声,他悄悄起身,走到帐篷外面。夜空如洗,繁星如缀,空中飘起毛毛细雨,裹挟着一股泥土的腥味,杜子聿凝望着远处矿灯带来的点点微光,忽然开始思念某个人。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可惜信号只有半格,只好伸手去摸胸前的墨翠吊坠,凉意沁入指尖,心口却泛起一阵暖意。
“杜先生,睡不习惯我们这荒山?”上午接待他们的秘书蒙特那这时候走到杜子聿旁边,递给他一只土匪烟,大概是刚从岗哨那边巡逻回来,还整齐穿戴着军装。
“没有,出来太久,有点想家。”杜子聿笑笑,借了蒙特那的火儿,吸了口烟,呛人的辛辣烧着喉咙,让人清醒不少。
“是想心上人吧?”蒙特那瞥了一眼杜子聿无名指上的戒指,也笑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