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都不顾,一哄而上,那可就真麻烦了。
杀鸡儆猴之事谁都懂,领头人受制,不敢妄动之后,灾民又成了一盘散沙。之前是太饿,没多少力气反抗,现在是吃饱喝足,最是惫懒的时刻,都不大爱动弹。
就这众人还觉得不够保险,车队走过灾民驻扎这段区域时,一把又一把铜钱雨洒下,期间甚至还夹杂着小块碎银子,将灾民注意力全部引走,一个个都抢疯了,哪还顾及其他?
谁心中都有杆秤,在到手的铜钱和要付出血的代价才可能抢到的大批财物之间,谁都知道该如何选择。再怎么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有活命的希望,谁都不会傻到去搏命。
尽管如此,车队众人依旧战战兢兢,直到踏上砾元桥,才松了一口气。
沈家落在最后,对此他们倒也没什么好抱怨,本来他们就一直是这个位置。这次,车驾由沈老爹、姚大嫂跟陈二嫂掌控,其余成年人全都下地,每人拿着一张猎弓,护持在旁,就算这个时候真有人不要命暴起伤人,也得先过镖师护院家丁这道人墙,再闯沈家人搭起的防线。
其实,这个时候灾民已经抢红了眼,早就乱了,眼中只有钱,哪还有其他?更何况他们被负责撒铜钱雨的人越引越远,对车队已经没多大威胁。方天林这么安排,不过是不想发生任何意外。
见车队全部通过,家丁们先撤,之后是护院镖师,等最后一人都站上砾元桥,众人都不约而同抹了把脸,这样的场面实在是让人心惊胆颤。
受到了这样的惊吓,即便过了砾元桥,车队依旧没人敢大声喧哗,好长一段路都是寂静无声。
孩子们都在车厢内,倒是不用担心他们受到惊吓,饶是如此,方天林跟沈家河仍然钻进车厢内跟三胞胎待在一起。
也不知道这边的官府驻军怎么搞的,几百上千人聚在一起,就算时日尚短,也应该派人驱散才对,怎么能任由他们拦在桥头一侧?
这个不光方天林想不通,其他人也是想破脑袋都弄不清楚。难道真是他们不走运,来得太巧,这些人是今天才到这里,恰巧被他们撞在枪口上?
受了这么一番惊吓,车队全速前进,一刻不停往前走,直到快入夜时分,才安营扎寨。这次大家更是警觉,哨探放出去老远,免得一不留心被大波灾民包围。
还好,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之后的路就一帆风顺,一个多月后,车队抵达云州。
靖朝施行府州县这样的行政管理制度,不过别被名字给骗了,云州并非州一级别,它是云州府府城。
北有帝京,南有云州,这两个地方是靖朝最繁华的两个城市,前者是靖朝国都,聚集了大部分王公贵族,后者是经济中心,是富商云集之地,繁华程度可以说比帝京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车队那些商家都身家不菲,但也只局限于阜阳县县城,到了云州,哪里称得上强龙?更不敢随意造次。
不过这么一来,倒是让车队各商人都团结起来,结成了同盟。
商人见识广,就算没到过人流如织,青砖瓦房星罗密布的云州,至少也去过州城,尽管心中有惊叹,却也不至于被震到回不过神来。
那几家驾着牛车跟随车队过来的人,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一双眼睛都不够用。沈家也大都如此,就连方天林都有一刹那失神。真不愧是靖朝的经济中心,繁华程度甚至超过了方天林的想象,他估摸着这应该比古代的苏杭之地还更胜几筹。
当众人从花团锦簇中脱开眼时,很快就被现实打击到。这里的物价实在是太高了,他们碰上的第一个难题便是住宿。
仅有的那几家驾驶牛车而来的人家,都已经跟着各自亲戚离开,沈家本也随着薛家走,实在是初来乍到,太过陌生,在薛广林盛情邀请下,想着先跟他们住一晚,没想到被投宿费用给吓到。就连最普通的房间,都要上百文,这个价格他们承受不起。
见岳父去意已决,薛广林倒也没硬拦着,只是让他们稍候,等他办理好住宿手续,确定住哪个房间后,这才将房间号报给他们,并约定找到地方住就过来跟他说一声,他若是离开,会在柜台那边留话,到时候寻址去找他即可。
没了薛家带路,沈家一行人都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见众人茫然无措的样子,方天林叹了一口气,接过领路的担子。他找了个行人不多的巷子,让他们停在那边,他则三转两转不见了踪影。
方天林当过兵,对地形记忆能力强,不用担心他走了就找不回来。他这次出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去找散布在城里的乞丐,了解一下云州城的情况,否则他们这样如无头苍蝇般乱转,被人骗了估计都还在为他们数钱。至于为何不直接问路,这就简单了,乞丐知道的小道消息估计比一般人要多。
云州城确实繁华,但也不可能做到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乞丐这种顽强的生命,简直是走到哪里都能碰见,只不过穷的地方多,富的地方少一些罢了。
方天林不敢小瞧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