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会儿伤了在医院里住了不少时间,保安的那份工作住着住着就给住没了,于是他就琢磨着自己开个小店,好歹三十好几了,该攒点钱了。
其实他本身也有积蓄,但他非要在云川广场租店面,那经费就有点紧张了。
“那个店面埋金子了不成?”我就说他,“你干嘛非得在那里开啊?你是按什么选的店址啊?客流量?风水?”
二哥挠着头嘿嘿笑了两声:“我看了好多间店面都没那个好,那个位置绝对是最好的。”
“到底怎么个好法?”
“哇,你不知道,从那间店往外看出去视野太广阔了,太清晰了,卫衡在对面画画,我能看得一清二楚。”
我:“……”
就这货连个市场调研都不做,比我养鸡还草率,我能把钱借给他吗?
二哥就扒着我大腿嚎:“老三啊,我一直把你当成我亲生弟弟啊,你忘了哥哥以前怎么对你的吗?小时候你被人欺负我第一个跳出来给你报仇啊,打得那家伙是满地找牙哭爹喊娘啊!这么好的哥哥你不打算帮一把吗?”
我冷酷地看着他:“不打算。”
“弟弟你好无情好残酷好不近人情……”
我:“……”
“你要是不借给我,我很可能因此郁结五内,紧接着四肢无力,再接着虚弱不堪,再拖几天我估计就会命丧黄泉的……”二哥果然清楚我的弱点,不停在我耳边唠唠叨叨,我很快就会败下阵来。
后来不仅借了他钱,还借了不少。
当天晚上,池迁就学会二哥那套缠人神功了。
“爸爸,我要是报送上一中,你就给我奖励好不好?”
我直觉这个“奖励”铁定没好事,当即就找了借口:“……爸爸连最后的棺材本都借给你二叔了,现在一穷二白,估计不能给你买什么了……”
但事实是我完全想错方向了,因为池迁听我这么说之后,笑容明显更深了。
“我完全能理解爸爸的难处……”他从背后贴上来,胳膊环住我的腰,“所以我别的都不要了,只要爸爸履行诺言对我负责就行了。”
……那么久了,他居然还记得这茬。
“那个,那个就算了吧。”我汗如雨下,立刻提出折中方案:“不如我给你买电脑吧,你不是一直觉得我们家那台太老了,老是死机重启吗?就趁着你中考,我们换一台新的吧。”
“爸爸,我不要电脑。”他往我耳朵边吹气,“……我就要你。”
我浑身抖了三抖。
“爸爸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很可能因此郁结五内,紧接着四肢无力,再接着虚弱不堪,再拖几天我估计就会像二叔那样命丧黄泉的……”
……这货一定不是我儿子,这货是复读机变的逗比。
后来我只能结结巴巴地敷衍说:“等你中考完了,我们再谈这件事。”
结果池迁听成了妥协,欢呼雀跃地搂着我亲了好几口:“爸爸,你就看我表现吧。”
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神经线搭到闭路线了吧,我居然会对自己儿子做出那样可怕的事情。
看吧,爽了一时,赔了自己啊。
想到今天池迁就要考完了,很快他又要来找我负责了,我心情简直不能更沉重。
等待最让人感到漫长,觉得已经过了很久了,没想到秒针才走了两圈。
天气又热,连大妈都不爱说话了,看起自己带的杂志来。
我百无聊赖,给卫衡发短信sao扰他。
“如果和一个不该发生关系的人发生关系了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手机“叮”了一声,卫衡回过来:“谁上了你?”
我下巴差点砸到手机屏幕上,还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了!
我愤怒地回复:“是我上了别人!”
“男的女的?”
我被他打败了,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男的。”
我心怀忐忑地等了好久,结果等来卫衡两个字:“不信。”
紧接着他又发来一条:“你打牌打输了吧?”
算了还是别讨论这种问题了。
我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回兜里。
天蓝云深,阳光浓烈,几只家养的鸽子扑棱着翅膀飞过,这个世界看起来明明没什么不对。
可是我和池迁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后来池迁考试完出来了,笑容满面地跑过来,鼻尖还挂着汗。
我习惯性抬手给他擦了擦,他却抓住我的手,仿佛意有所指般捏了捏。
“爸爸,晚上有毕业晚会和聚会,我可能会比较晚回来,但你等我哦。”
他笑得意味深长。
我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我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南川小镇上人其实不多,这年头也不如以后繁华,过了十点大街上就没什么人了,店铺关门,我们这栋楼只剩下几户灯光,我们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