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惑。
有这么一个深秋的下午,隔天就是秦正思的生日,他从另一个区面试完,打车赶回家中。他和秦正思约好了明天一起出去吃个饭。路上车流拥挤,的士被堵在了途中,不得前进,秦正语也饿了,就决心下车,在这附近找间餐厅随便地解决了肚腹之欲后,他在这周边的居民区溜达了一会,然后靠在路灯下等公交。有个五六岁的男孩从他身边经过,在他面前两米处的地方抱膝蹲下,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秦正语就盯着他看,发现他穿着一件红白格纹带兜帽的外套。这时已值深秋,他看起来有些单薄。这时打旁边又过来一个男孩,年纪略大些,手里攥着一架小的飞机模型,朝地上的男孩走去。
他们之间有这样一段对话:
大的问小的说:“你怎么还蹲在这里,快回去吃饭,等下妈又要骂你了。”
小的说:“我就不回去!”
“是不是真的不回去?”
“除非你把飞机给我!”
“凭什么给你,上次爸爸给你买小恐龙我也没有生气啊。”
“我不要小恐龙了,我不管,你把飞机给我!”男孩嘴巴一咧,要哭起来似的。
大男孩站在原地愣了半天,胸膛起伏不停,他说:“我本来想拿过来给你的,你看,”他举起手中的飞机模型,“但是我过来看到你这样,总是这么任性,我砸掉也不给你!”他正要往地上摔那架飞机,又看到旁边的秦正语一直盯着他们看,稍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扭头就走。他身后那个男孩也连忙起身,追了上去,嘴里念叨:“哥,我不闹脾气了,你把它给我嘛……给我嘛……”
秦正语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身后的那处小区,他觉得这个经历颇为有趣,想着记下来要跟秦正思说说,晚间回到家里,因为今天遇到的那一对兄弟,又想起他在家中洗衣机后面重新找到的那架小四驱车,他起身在房间里翻找,想起上次应当是把它放在了书架上,正靠着那本。秦正语几乎不看这些书,也不拥有它们,之所以记得它们的名字,都是因为秦正思某段时间在看,那么他才会有印象。他在书架前徘徊了一阵子,找不到那架黄色的破旧的小四驱车,顿时感到十分的颓唐与沮丧。他是不曾挪动过的,到底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躺在房间的旧沙发上,拨弄着一只长相丑笨的毛绒玩具,给秦正思打了个电话。那人似乎刚下班,“我在开车呢,有什么事?”
“嗯,没什么,就是你记不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的,我在家里重新找到的那架黄色的四驱车啊,小时候你给我买的那架。”
“有这么一回事吗?”秦正思语调里带着点迷惑。
“有啊,”秦正语感到有些无力,“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就是在洗衣机后面找到的,之前一直丢了很多年。”
“怎么可能,如果真的丢在那里,平时打扫肯定会注意到啊,又不是什么隐蔽的角落,这么多年都没被翻出来,难道它会隐形?”
“可能……可能并没有打扫到那个角落吧,谁知道呢,”秦正语胸膛里有一股焦躁的气息,“反正我记得肯定被我找出来了,然后它现在又不见了,我明明记得放在书架上的!”
“你不要烦躁,冷静一下,我是确实不记得这件事了,”秦正思平静地说着,“如果真的有,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找不到就算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秦正语感觉胸膛中的那股气息变得粘稠起来,不上不下,使人特别难受,他说:“我觉得挺重要的,如果它不见了,就总觉得不对劲……算了,你不记得就算了,我挂了。”
“哎,等一下,我问你啊,你今天吃药了吗?”
“什么鬼,你才要吃药呢。”秦正语翻了个白眼,“我吃完饭了,才刚到家呢。”
秦正思在那头叹了口气,“我是认真的,秦正语,我问你,今天份的药吃了没?”
“什么?”秦正语抓紧了手里那只毛绒玩具的耳朵,“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算了,你在家里乖乖待着,等我回去。”
电话收了线,秦正语愣在原地,竟有一时半会没回过神。
药片分为两种颜色,一种白,一种蓝,蓝色的比白色的稍大一些,数目都为两粒。药片下面垫着一张纸巾,旁边是被装在玻璃杯里、完全沉默着的的水。跟着水一起沉默的,还有秦正语本人。他看着桌上的这点东西,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困惑当中。他感到皮肤底下有东西在刺出来,摁也摁不下去,这真叫人浑身发寒。
但秦正思却并不沉默,他以一种习以为常的姿态,把那杯水推到了他的面前,“快吃了吧,然后去睡觉,我累死了,本来打算明天才回来的,今天就得赶回来照看你这小子。”
“我不吃,”秦正语抬头看他,“我为什么无缘无故要吃这东西?这是怎么回事?”
“这……”秦正思非常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到底要跟你说多少遍你才能记住……算了,反正你改天又会忘记,然后重新问我,有的时候,我感觉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