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小姐的体贴和关心都是属于“言叶崇”的,但人都是会有侥幸心理,有时候惠子小姐对我实在太好了,就让我产生了她其实也在意我的错觉。
我真是个笨蛋,大笨蛋。
——
还不如一开始就被拆穿呢……
我自暴自弃地躺在床上,阿黑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路小跑地缩进了我的怀里,喵喵地示意我摸摸它。
阿黑的毛好软啊……虽然也经常接触小动物,但是这么柔软的皮毛还是第一次碰到啊……
看着阿黑在我的抚摸下打着哈欠,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爪子,一副舒服到不行的样子,我突然感到了一阵强烈的挫败感。
还是当小动物好,不用为这种事烦恼,每天有罐头吃,有人顺毛就觉得快乐了。
这么想着,我换了一个侧躺的姿势继续给它顺起毛来,不过即使阿黑真的很萌,但是我的注意力还是很快又回到了刚才的事上。
虽然惠子小姐说很高兴我能来到她的身边,但掩藏在话语里面的哀伤却是藏不住的。
如果言叶崇没有生病该多好,如果言叶崇顺顺利利地长大了该多好,这才应该是惠子小姐内心最迫切的渴望吧……
我的存在,其实一直都只是“言叶崇”的替代品吧。
我曾认为惠子小姐明明知道我的身份,却不戳破,是因为言叶家族需要一个继承人,无论是谁的灵魂也好,总之“言叶崇”这个人必须是活着的状态。
所以在享受着惠子小姐照顾的时候,我是坦然的,甚至有些窃喜于我的存在是被需要的。
但今天我才知道,束缚住惠子小姐的羁绊可能并不是言叶家族的传承,而是“言叶崇”。
也只是“言叶崇”。
那这样一来,我之前对惠子小姐的那些亲昵和喜爱就显得既多余,又愚蠢了起来。
她根本不需要我的这些亲近,因为她已经有更好的了。
怎么办……只是这么一想,我就已经难过得无法控制了……
我总是在追求别人的认同和喜爱,以前做了很多得不到回应就算了,虽然也会在心里难过地问自己为什么,但好歹还能忍住不掉眼泪。
但这次不一样啊,我什么都没有做就有人拼命地回应我,对我好到我都忘记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了,可结果到头来才发现,她回应的根本就不是我,而且这次我连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的必要都没有,因为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无法控制自己不掉眼泪,而且我也无法克制住那些嫉妒、怨恨之类的负面情绪。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一边为自己难过,一边又讨厌自己会产生那么丑陋的想法。
但是无论我哭得有多伤心,一个声音还是穿过了所有禁制,从心底最Yin暗的角落里翻涌了上来——
如果言叶崇在一开始就死掉了,我是不是就可以得到惠子小姐全部的关心了?
阿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蹭进了我的怀里,低低地叫着,像是在安慰我一般。
我有些感动了揉了它一把,可这就像是激活它的某个关窍一般,它的尾巴突然直立了起来,然后从左边甩到右边,又由右边甩到左边,而且速度愈发地快了起来。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它的尾巴以不符合常理的速度快速摆动着,渐渐地,我似乎看到了残影……不然哪只猫会有两条尾巴啊……
大概是太久没哭了,一时间哭起来,大脑都有点缺氧了,看东西都模糊了起来。
这么自我安慰着,我渐渐昏睡了过去。
——
黑猫见少年彻底没了意识,才停下了尾巴上的动作,然后在少年身上抓挠了一会,揪出了一小团黑气。
“这个时空的人类真是超级容易产生执念喵~”黑猫将黑气压了在rou垫下面,看着它挣扎地想要逃走却不得其法。
“你是一定要被我吃掉的喵~因为我答应过主人要好好照顾言叶崇的喵~所以他是绝对不可以有执念哦喵~因为有执念的人类最后都会烂掉的喵~就像我的主人一样喵~”
说罢它低下了脑袋,像舔冰淇淋一样,把这团黑气一点一点地舔掉了。
“好了,这个解决完之后,就该处理言叶君的心结惹喵~”
黑猫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又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做足准备工作后,它才慢慢爬到了少年的脸上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做个好梦哦喵~”
这么说着,它顺便用rou垫踩了踩对方的脸。
——
我刚才不是在房间里吗?
我有些疑惑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屋子里的走廊上,走廊的两侧挂满了黑白老照片,照片里无一例外都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四五岁,长得特别可爱的小男孩。
我看着照片觉得莫名有些熟悉,许久后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些照片中的男孩,似乎是就是我,或者说,是“言叶崇”。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