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下问他要怎么做,方明华记着周泽楷的话,沉住气,只要叶修不做出格的事,坏赌场的规矩,就不管他,只监视。他原样把命令播下去。
然后方明华看见了,叶修走到同一间赌厅的东南角,捡了张赌台,挤进去坐下,开始赌钱。这张赌台玩的是龙虎斗,他以一个筹码起家,连赌了几轮,每轮都是不留底,全下注。
叶修换了张台子,继续出手果敢,下注狠,把把倾巢而出,满载而归,没多久就引起了荷官和同台赌客的注意。到后来满桌赌客都看他推筹码的方向行动,数只带着筹码的手跟着叶修的手走,争先恐后地沾他的运气,人越围越多,布一样叠起来,一个人粘着一个人,将赌台包得滴水不漏,有来蹭赢面的,有看热闹的。
这张台子的荷官还是一副机械而冰冷的面孔,眼神却警惕起来,以经验来谈,这种坐下不看就推筹码,还能连赢多手的人,不是来出千的,就是高手来寻衅的。
荷官们心中都有个底数,输得过了底数,就该往领班处汇报了,可就在这时,叶修收手了,撑着赌台站起来。
他赢到一个筹码,现在翻了上百倍,有了底子,可以玩得更大了。
筹码多而零散,不好拿,路过的侍应生眼色好,替叶修取了个托盘来,把几摞筹码推进托盘里,端给叶修,叶修摘了两个筹码,付给侍应生当小费,在众人的惋惜和打探声中,端着托盘,身姿潇洒、步履笨重地走人。
他走了几步,路过一只从门厅顶上垂伸下来的监视器,收住脚,抬起头来斜过脸,直视乌漆的镜头,笑了笑。
监视器将这个笑容完备地复刻了,呈在监控室第二排左起第二个小格子显示器里,呈给方明华看。这个举动谈不上挑衅,叶修的眼神端重,笑得唇角微弯,礼貌有秩,是大场面上会摆出来的那种脸面。但叶修这种人物的存在本身,就足够让人猜疑他后手,从而愤然或者忧惧,自己从心里绘出一把利刃,悬空系好,再为它久久不落而心急如焚。
方明华的手段和本事都不弱,对上叶修比其他人底气足些,也只是足一些而已,他本能地在想,周泽楷几点能开完会,再想,如果是周泽楷的话,应对这种局面,他是会抱臂远观?还是上去制止?方明华抬手一挽,看了眼表。
叶修的影像向右挪了一格显示器,他也在看表,眼神撩过五颜六色的人墙,飘向居中墩在大理石台面上的座钟,刚三点,离银行结算还有段时间,他不知道周泽楷在分公司开会,他干脆也不理周泽楷在做什么,叶修只管做自己的事,反正谁捺不住了,就会被另一个牵着走。
周泽楷正在几十公里之外、百米左右高的楼上开会,椭圆形的长桌,他坐首位,董事们以此端为起点,次第讲话,周泽楷从中想到什么,就偏头简短地知会给做记录的秘书。
与此同时,身处轮回赌场的叶修换了间中型的赌厅,这里注码限额更大,招待更高等级的客人,只是每样玩法仅一桌。他挑了个好位置,方便同时下注东南西北方位的四张赌桌,他不凑到任何一桌前去那,而是拖着一把椅子,拉到四张赌桌之间,椅子的高度很尴尬,叶修矮着身子,腰向里挺,自己把自己放上去,再招呼了一个侍应到他身边,好帮行动不便的他分封筹码。
亏得这间厅人少一些,才容下他这么大的排场。多数赌客的注意力都被叶修摆弄过来了,他们连下注都顾不上了,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细声讨论,这是何方神圣?要做什么?
方明华等人也在监控室里同看,赌场的一名经理敲门进来,问方明华要怎么做,还任叶修胡玩么,面色凝重的似乎方明华一声令下,他就要召集保安,把叶修扔出去。
手下都被叶修镇住,方明华反而冷定下来,脑内计策轮转,这里他最大,他要代周泽楷拿主意,他本来站着,这会坐到休息区的沙发上去,故作松适的姿态,自有办法驱敌似的道,“我们开赌场的,难道还拦着人家赌么,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在老板回来前把赌场赢走。”
言下之意是轮回输得起,叶修来赢,轮回也输得起。
方明华看得出,叶修是要赢得他们难堪,赢得轮回颜面扫地,他不下场狙击叶修,无非因为心底承认那是自取其辱,只能让轮回的脸丢得更彻底,不如摆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给人看,输钱不输阵。
叶修呢,还是岿然不动,自己摆局,自己厮杀,其余的于他,不过都是台阶,让周泽楷下来的台阶。他同时和庄家赌骰宝、梭哈、番摊和二十一点,四个荷官都知道跟前的人是叶修,不敢怠慢,开始洗牌装牌、把骰子放入电子骰盅、揽瓷豆子。
看热闹的人也乐得看这个西洋景,几个赌了一半的赌客也史无前例的和荷官休战,围凑过去,霎时间,赌厅内的杂声都被一点一点吸走了,如同拉上了散场的大幕,由极闹滑向极静的剧场。
叶修眼睛来回扫,耳朵也动,向助他的侍应发号施令,“十点,跟,剩二,要牌,加注。”
侍应按叶修的要求,将均分四份的筹码一一叠到相应的位置上去。
骰宝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