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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下雪了。
纪川醒来发现伤口都包扎好了,不知什么时候回了东厂,依旧是陆长恭的卧房,依旧是安安静静的夜,只是陆长恭不知道去了哪里。
披上衣服出门,瞧见漫天的大雪,回廊不远处有火光,她过去便瞧见陆长恭立在火盆旁,顾小楼提着一个包裹和酒坛子,一脸纠结的问:“督主,这样好吗……纪川要是知道了,会砍了我的。”
“你若是再啰嗦,我现在就可以砍了你。”陆长恭眉间紧蹙,道:“烧了。”
顾小楼缩了缩脖子,抬手讲包裹丢了进去,又去砸酒坛。
火舌吞吐,那包裹和酒坛纪川越看越眼熟……
啪的一声酒坛砸开,有银子铜板银票零零碎碎的滚了出来,纪川心头猛烈一跳,大喝一声:“顾小楼!”
顾小楼一惊,就瞧见她疯了一样冲过来,扑上去捡散碎的银子。
“不关我的事!”顾小楼忙道:“是督主让我这么干的……”
纪川哪里还顾得上她,她存的银子,眼看着火苗吞吐,瞬间就成了灰,手忙脚乱的去捡。
陆长恭沉声道:“放手。”
纪川一愣。
他又道:“若是你还想留在东厂就放手。”
“督主……”纪川不愿起身。
陆长恭一把拉起她,将她手中抓的银票夺过,抬手丢进火盆。
火苗明灭之间,一把灰烬。纪川在那一瞬心疼rou跳,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
陆长恭抬脚将火盆当啷啷踢翻,沉声道:“将这些都埋了,扔了,不要让我再瞧见。”
顾小楼瞧纪川一眼,溜溜的应是退了下去。
漫天大雪之中,陆长恭负袖回房,行了几步却见纪川恋恋不舍的瞧着散碎的银子,凝眉道:“阿川跟我回房。”
她闷闷的应了一声,取舍再三,跟了过去。
回房后,陆长恭坐在桌前,等她进门,开口道:“知不知道我为何这么做?”
纪川点头,又摇头。
陆长恭鲜少的没有笑,“今日,我再为你立一条规矩,不可贪财,除了我给之外,谁的钱都不许收,明白吗?”
纪川点头,却又不甘的道:“可是这些银子都是我……”陆长恭眼神一扫,她瞬间低了腔调,“挣得……”
陆长恭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挥手让她过来,缓了语气道:“阿川,这次的教训还没有吃够吗?”顿了顿,“你以后想要多少银子直接去跟环溪讲,他会给你的。”
纪川猛地抬头,眼睛通红却又遮不住喜悦。
陆长恭捧过她的脸,瞧着她额头的伤口,叹气道:“怕是会留疤的……”
纪川忙道:“没事,这一点而已。”
“女孩子家家留了疤总是不好的。”陆长恭低头看她,“若是你娘瞧到现在的你,怕是会心疼死吧?”
纪川一惊,愣怔的看陆长恭。
他眉心蹙的细微,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之上,轻声道:“阿川,有句话我一直想要同你讲……”吞吐在眉心,他合了眼,道:“虽非娇生却也想要惯养。”
手背忽然一热,陆长恭睁眼瞧见纪川眼泪珠子止不住的往下掉。
纪川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埋在他的衣襟间酸着鼻子道:“督主,让我一辈子跟着你好不好?”
第30章 二十九
这一觉睡的沉又久,纪川再醒来时正午都过了,药性散的七七八八,除了脑袋发胀发懵的疼,倒是Jing神了不少。
一夜的大雪,遍地银白。
陆长恭在外堂的桌案上写着什么,听见声响抬头,笑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纪川爬起来凑过去,瞧见白纸黑字上满满的一页,好奇问:“督主在写什么?”
“写信。”陆长恭放下笔,将满满一页的字指给纪川看,“你认得这些字吗?”
纪川摇头,“小时候娘亲教过几个,不过后来都忘了。”伸手摸了摸墨迹未干字体,指尖一点点的墨,“写的是什么?”
陆长恭看着她不答反问:“想学吗?”
“写字?”纪川看了满页小字,忙摇手道:“看着都难,学了也没什么用处,不要学。”
陆长恭略微一顿,随后又笑道:“知道这信是写给谁的吗?”
“谁的?”
“写给纪大人的。”陆长恭提笔在信笺头封写上,纪惠景三个字,道:“我告诉他你很好。”
纪川一愣,懵懵懂懂的看他,“写给……我爹的?”看他点头,惊骇不已,“可是我爹不是已经死了吗……”
陆长恭轻笑,“可以烧给他,就像冥币一样。”看她睁圆了眼睛,又问:“想学吗?”
纪川慌忙点头,陆长恭将笔递给她,拉她到桌前,攥着她的手,在一页白纸之上一笔一划的写了一个字,道:“萤。纪萤的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