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绫,一张脸只剩下鼻子和嘴巴露在外面。
除此之外……步相问的腿,摔伤了一条,一边的胳膊也没能幸免。
阿兰下午刚见到人时,傅青正在给他包扎,她当时只见白花花全是绷带,脑袋里像灌了开水,头皮都要骇炸了开,直到傅青摸了骨头,说只是伤了筋皮,并无大碍,养几日褪了疼就好了,她这才软在旁边,喘了口气,慢慢恢复清明。
再晚一些,萧九也不来她面前晃了,阿兰费力的在灯下看着步相拿给她的沧州万田均税奏章,梳理着利弊,灯火微微一晃,阿兰抬起头,忽见窗外,光秃秃的树枝上,忽然绽出一朵红梅。
阿兰放下奏章,到门前,接过宫人递来的灯,凑上前瞧了,伸手摸了,是真花,梅花真的开了。
阿兰笑了一下,问宫人:“梅花当真是越冷越开?”
她这个在南边长大的姑娘,只在街巷听说书先生讲过踏雪寻梅,未曾真的见过。
宫人笑答:“是。今年天暖,华清殿这边晚了一些,北宫和畅园的红梅倒是早就开了满园。”
“是吗?等人醒了再说吧……”阿兰把灯还给她,转身回了殿。
她明显是想去看的,只是想到步莲华,阿兰摇了摇头,乖乖坐了回去,蹙起眉,慢慢读着奏章。
二更过后,天飘起了小雪,空气闻起来异常清冽。
步莲华也是在这时候醒的,他哑着嗓子叫了一声阿兰。
尽管声音不大,但却十分急切,阿兰惊了一下,走过去歪着脑袋看了半晌,见他要抬手解红绫,抬到一半牵到伤口,让毫无防备的他疼得轻轻抽气。
步莲华小心翼翼动了动另一个胳膊,发觉是好的,刚要抬起,就被阿兰按住了,轻松得很。
阿兰压着他手腕,轻声笑了起来:“莲华,你动动腿试试。”
步莲华微微摇了摇头:“我感觉到了……好疼。”
阿兰已听过传报,却又要问他:“怎么回事?我这边立储大典,你跑开做什么?”
“做些事情。”步莲华说完,问道,“所以……我都伤到了哪里?”
“这只手。”阿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左手,又点了点他裹着纱布的额头,“头……还有这里。”
她戳了一下步莲华的腰,步莲华像条被她甩上案板的活鱼,猛地颤了一下,扯动了腿上的伤,又是一声闷哼。
“你看,你现在不能动了呢。”阿兰轻轻安抚着他,步莲华疼出满身汗,扬起头,脖子舒展成一道优美的弧度,小口喘息着。
阿兰舔了舔嘴唇,嗷呜一声,轻轻咬住了他的喉结,舌尖撩了一下。
他真的已经完全不能动了,就像她尖牙利齿下的猎物,放弃了挣扎。
脖颈轻轻颤动起来,步莲华低声问道:“阿兰,你是不是说过……如果我出了事,你就不要你的天下与子民了?”
阿兰软软趴在他身上,松了口,睁着眼睛望着窗外的梅树,却说:“我想要天下的,这是我的东西,我一定会要。所以……步莲华,你一定要说话算话,你与我成婚时承诺过,说你会努力活得久一些,你不能违诺。”
“……其实这种事……”步莲华未受伤的手慢慢抚摸着她的头发,说道,“这种事,并非我说的算。你……公主,你现在是一国储君,民心所在。从此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任何人的死活,都应无法撼动你一掌天下之心。你的天下……是你自己的,并不能系于一人身上,轻易取舍。有些东西根本不能做取舍……”
“要你废话!”阿兰却忽然恼火起来,又是一口,狠狠咬在他脖子上,步莲华不自觉收紧了手,轻声叹息:“你的牙……咬的好疼。”
“不疼不长记性!”阿兰气呼呼道,“要你来教我这些?我心里日思夜想的只有两件事,一个你,一个一统南北。但你要先没了,我一统了南北给谁看?没意思的,没了你步莲华,这些都没意思的!我想做的,是要有个人陪我看。收复疆土那天,我一定是万分喜悦的,可你不在,我怎么喜悦?我一点都不高兴!”
步莲华听懂了她的意思,适时地安慰道:“我会努力……”
“放屁!”阿兰爆了粗,扼住他的喉咙,却不忍用力,只恶狠狠放话,“你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你明知道你自己是什么样子,却天天变着法子不蒙眼睛,药常常忘了喝,这次也是,是谁让你去杀她的!”
步莲华轻轻掰开她的手,握住,问道:“你知道了?”
“我有三点,很想问问你。”阿兰沉下声音。
“第一,是谁准你私下里杀了她的?”
“第二,我立储大典,如此重要的日子……你却离开去做另一件事,这件事在你心里,难道比我成为储君还要重要吗?!”
“第三……”阿兰逼近他,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你告诉我,整个北朝难道找不出能杀了她的人,偏要你亲自去动手吗?!”
步莲华摸摸索索找到她的人,把她抱住,温声说道:“这些,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