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一空,他起身,擎起一旁的烛台,拉开毡房的门。
风雪瞬间灌入了暖和的屋子。
都护一进来就感到了一股燥热,屋子里的炭火盆放置了各个角落,哪怕外面是狂风暴雪,屋子里依旧和煦如春,不过刚刚站进来片刻,后背就起了一层汗。
胥律反手将门扣住,把风雪阻隔在外,神色冰冷的扫了一眼都护。
都护打了个哆嗦,正要说话,却见胥律指尖抵在唇边,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都护了然的压低声音,急声道:“王上,出事了。有一大批马匹现在还没回来。”
胥律眉心拧了拧:“哪一支牧马军,怎么回事?”
都护道:“是塔戈放牧的那一支,统共有马匹上千,都是明年开春要进行配种的母马。刚才天上发了明箭,困在冰河附近,有人快马送信回来,说是遇到了大批狼群。”
胥律眼底的几分睡意彻底散去,一双眸子凌厉明亮。
塔戈负责的这批母马是Jing挑出最壮硕的一支,若是出了事,明年的配种不成,损失颇大。关乎将来两年内戎狄的战力和繁荣,野狼群轻易不会这样赶尽杀绝般的将这么大一批马逼到绝境,可若真是狭路相逢,非是小事。
“去再调两支队伍来。”胥律将一枚军符扔给都护,随即扯下一旁的大氅穿上,欲要一起走。
几声咳嗽从里面的帐子里传来,那软红罗帐里有人影晃动。
胥律朝都护摆了摆手:“你先出去。”
“是,王上。”都护拿着军符出了门。
胥律端着烛台,朝里面走去,绕过一方屏风,挑开帘幔。里面的人已经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柔软的黑发绕在被褥上,遮住清瘦的肩头。
胥律将人按回被窝里,低声道:“你睡着,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叶汀被猝不及防按进被窝里,蒙了一头被子,挣了几下将胥律压在肩头上的手拍开,钻出个脑袋道:“我跟你一起。”
“瞎凑什么热闹,外面冷得很。”胥律冷着脸道。
叶汀掩唇打了个哈欠,从床上一个翻身起来,扯过衣裳裹好:“你猜那狼群为什么要把那匹马逼到冰河旁?”
胥律默声。
叶汀穿好衣裳,取出一件貂裘大氅裹在身上。厚重的貂裘将越发衬的一张尖巧的脸透着几分苍白,唯有一双眸子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明亮。
他低头将一条长鞭绕在腕上,轻声道:“外面下雪了,若是马群被狼逼入冰河里,明天你大抵就能瞧见一座座冰雕了……”
胥律心头一凛,未等开口说话,就见叶汀一个闪身已经推门出去。
外面风雪凛冽,叶汀低头掩唇断断续续咳嗽着,正走着,肩头一重,又是一件轻裘裹在肩头。
“再披一件御寒,叫你不要出来,偏不听。”
叶汀绕紧了腕上的长鞭,翻身上马,低呵一声,跟胥律一并往冰河去。
……
千里冰河,尚且未曾结冰。
马群四处嘶鸣而逃窜,黑夜里无数充满杀意的莹绿眸子泛着森然寒意。
它们是这草原上最凌厉的捕猎者,矫健的身躯奔出最迅疾的速度,围猎着巨大的马群。
负责这批马匹的戎狄军被四处冲散,被杀意惊扰的马群感受到了来自天敌的死亡召唤,它们四处逃窜,企图躲开这场大逃杀。然而面前一望无际的冰河,则是另一个致命的陷阱……
若马群慌不择路逃窜到冰河里,等冰河冻结,所有的马都会死在冰河里。
一个牧马军副尉在这个风雪夜里拼命高声呵着哨子,想要将马群引回正途,可受惊的马群完全失去了纪律性,乱跑一气。一头银牙黑毛的野狼在夜幕中瞄准了副尉,身子一个飞跃,跳起来撕咬出他的手臂,将人从马背上拖拽下来,无数马蹄踏过,转瞬将副尉淹没在茫茫马群中……
夜色里的杀机,并未停歇。
就在马群即将踏入冰河时,一声清亮的哨音平地而起,在风雪中却显得如此清晰。
哨音未歇,连绵于夜幕之中,一批玄色的骏马疾驰于夜色里,银色长鞭凌空抽出响亮的声音,训练好的马群对鞭声天生具有服从感,sao动渐渐有了平稳之象。
哨音和鞭声交替不歇,玄色的骏马已经冲至马群的最前端。
马蹄飒飒,在风雪之中劈开一条路,最前端的领头人,扬起手中银鞭,在夜色中抽出一记鞭花,哨音拔声而起,上千匹马紧跟其后,誓死追随。
两支军队逐渐包围左右,将马群控制起来,有人在那个风雪夜里抬头看向最前方。
银鞭如练,破开疾风暴雪,赤红色披风猎猎作响,那鞭指天际,直至踏入第一道黎明的曙光……
六十四、
这次狼群奇袭,统共损失了马匹上百,死伤二十余人。饶是如此,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并未全数折损其中。
清点好报损,安置好马群,胥律跟叶汀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一夜未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