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跑走了,霍蘩祁才大惑不解地问:“舅舅,您是认真的?”
陆厌尘敲他脑袋,“傻丫头,我不那么说,他们俩不知别扭到什么时候。放不下就放不下呗,有什么可丢人的!你这小丫头不明白的道理,可多着!”
霍蘩祁吃痛,摸了摸自己脑门。
有些明白,步微行老敲她额头是从哪儿学来的了。
一定是从小被敲习惯了,长大了就找个人逞威风……
陆厌尘哈哈大笑,“傻丫头,你要知道,要是我说的人不是顾翊均,是你那夫君,你这会儿还管我说真的还说假的。”
霍蘩祁听着小脸一红。
那自然是,什么也顾不得了。
人命的脆弱,让人在得失之间偶尔会丧失理智。她愿身体康健,也愿郎君千岁,一生皆如梁上燕。
第80章 勾通
“这是陛下要咱家交托给您的信物, 教您好生看管着。”皇帝跟前的内侍官,已年过半百,一团和气, 且从小待他不错, 常对他是报喜不报忧的。
步微行谢过,接了黄木玉梨花盘, 上头用杏黄绸布遮了一方物件。
他蹙了蹙眉,并不急着掀开。
言诤送走了内侍官, 信步走回来, 愉悦地哼着小调, “属下敢打赌,这里头一定是您的太子印。”
言诤是宫廷卫队的将领,时常在宫中走动, 但凡有个风吹草动的都瞒不过他的耳朵。
步微行不争辩,东西取回房内才揭开。
这的确是此前被陛下收回的印玺。先前是为了灭他气焰,如今是为了给他承诺。
依言诤之言:“陛下一收一放的,也全是为了您。要不您要将这位子坐稳当了, 那惊动银陵的大婚是决计办不了的,恐怕陛下一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二是为了激黄氏趁早些动作。这个心腹大患立了太久了。”
黄氏是步微行的大患, 不是文帝的。
说白了,文帝就是大费周章地正为他铺路,除障。
言诤这话陆厌尘也大致说过,步微行不会因为自幼受到文帝压迫, 就看不到他的苦心孤诣和付出。
他抿唇,遣退了言诤,东西被收回放在佛龛后头的暗箱里。
霍蘩祁回来时,他已用了晚膳,她钻进厨房搬了几样点心过来,杏黄的栗子桂花酥,浓香四溢。
霍蘩祁吃得开怀,但身后却没有什么动静。她停下了手,缓缓回头,他临着轩窗凭几读书,斜阳渡过一条溪水,被树影一缕一缕逐落,落在碧影之间的罅隙里头。她偷偷地,多看了几眼。
她一直觉得,她夫君做什么都特别好看,尤其是沉静地看书之时。
简直,美得教人不忍打扰,那是焚琴煮鹤,是罪过。
霍蘩祁偷摸着用了茶点,擦净了手,便撑着脸隔着远远一丈偷看他。不,是明目张胆地看他。
在齐宫里,他们行事都有些束手束脚的,她很多次,看到他那张脸就把持不住要亲他,但是,那是不能够的。因着太多人盯着了,她怕人笑话。
步微行淡淡道:“何事目光灼灼?”
霍蘩祁微微一怔,红云蔓过了脸颊,偷抹到耳后,她羞愧地捂脸,“我打扰到你了是不是?”
他放下书卷,徐步而来。
踩着一室天光,如藤黄扇底一清瘦而孤绝的剪影。
对着他很久了,还会时不时心跳,霍蘩祁自己也没辙,但是她不是未出阁的少女了,已嫁做人妇,很清醒地知道,这个让无数女人肖想的男人,是她的。所以那眼神避都不避,直晃晃地盯着他。
步微行坐到了她身旁,满桌的点心教她吃得所剩无几,不禁扶额,“饿了?”
霍蘩祁点头,“啊,是的,很饿。”
从此处到顾氏行馆并不远,步微行怀疑是顾老夫人不好说话,给她和师父使了绊子,蹙了眉又问:“顾夫人欺负你了?”
霍蘩祁一时脸色纠结,“顾老夫人是一家之主,也活了几十年了,人却吝啬小气得很呢!而且颇不讲道理,幸得舅舅是大夫,还能唬得住她些,可想见素日里袅袅在顾家被她如何欺负的。”
步微行对袅袅的事并不怎么有兴致,“顾翊均的病,能治么?”
霍蘩祁摇头,“这个,舅舅也没有十全的把握。”
这种古法匪夷所思,当世没有人尝试过,既然无人尝试,自然是不知生死,不能稳Cao胜算了。
他若有所思,霍蘩祁也想到了母亲,苦着脸道:“顾公子算是我的恩人,我是很想他能好的,可是……人是真的脆弱,有时即便是拼尽全力,也未必留得住一条人命。”
步微行沉默了一瞬,霍蘩祁天旋地转一阵,就落入了他的怀里,双臂将她搂得严丝合缝的,她惊讶地抬起眼眸,唇被他笼罩下,被细细地研磨、撬开了。
“嗯……”
她正感慨人世无常,怎么也没想到她夫君突然要动手来这个啊。
他不安慰一下倒罢了,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