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武的。她甚至觉得自己输了,因为每次在关键时刻,阻挠她痛下杀手的仍是自己。
阿瑟抬起头,望著灵牌渐渐发愣,脑中不知在想些什麽,好半天才叹气道:“阿姐,如果我没有回来就好了,大哥哥说他们在大漠有个酒楼,只卖酒,不住店。没有什麽好吃的,可是有包子,也有牛rou。酒楼会有各种各样的客人,就好像沿途休息一会儿的武林中人,他们会为了换一口酒而讲一个故事。说的是江湖趣事,诉的是儿女情长……”
阿瑟如此说著,不由得笑出了声,仿佛看见大漠里的小酒楼,以及酒楼里的赵五和谢七。
突然,阿瑟不说话了,嘴唇紧抿,自嘲地说道:“哪里还是大哥哥,他是苏城破,从华月阁逃跑的苏城破。”
阿瑟无力地靠在墙边,恍恍惚惚地扫过黑漆漆的屋子,就好像在确认自己究竟身处何方。
终於,她收回了目光,失神地望向远方,喃喃自语道:“你们怕是恨死我了吧,这世上怎会有这种恩将仇报之人……青云帮的那一剑,重雪宫的那一仗,你们不该救我的。”
如果赵五和谢七没有救过阿瑟,如今的她恐怕就不会狠不下心,可惜,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如果。就好像如果没有苏城破当年的假死,又怎麽会有今日的傅青瑶?而如果没有苏城破对傅青桓的一再相让,当年继承华月阁之主的人又会是谁?
自从得知赵五活著的消息,傅青桓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他常常在半夜惊醒,梦里是赵五满脸是血的样子,手里握著一把碧绿的剑,狠狠刺进他的胸口,然後,那人张狂地大笑,面目狰狞地朝他大吼道:“若是当年没有苏城破,傅青桓何德何能可以稳坐阁主之位!”
午夜梦醒,傅青桓怎麽都睡不著,於是便唤来小怜在旁服侍,只是手里的书籍翻不过几页,他便烦躁地扔在地上,再也不想多看一眼。
这一夜,傅青桓终是不能再忍,心烦意乱地找来陆凌生,问道:“青瑶可在牢房?”
陆凌生答道:“月使回房休息了。”
傅青瑶面无表情地吩咐道:“把苏城破带过来。”
说罢,不容陆凌生反应过来,傅青桓已经站起身,准备往外走。见陆凌生愣在原处,不耐烦地催促道:“还不快去!”
陆凌生一时惊慌,连忙答道:“是,属下遵命。”
离开傅青桓的房里,陆凌生匆匆赶回不远处的牢房,命令看守的弟子在外面等候,然後,低声对赵五说道:“阁主要见你……师兄,若你不想见,我自有办法敷衍过去。”
陆凌生为人耿直,向来都是一板一眼,如今动起歪脑筋,表情难免有些滑稽。
此时,赵五虽然被人松了绑,却连一身干净的衣服都没有。倒不是陆凌生亏待了他,只是阿瑟三天两头跑来折腾一下,即便一天换上三身衣服,最终不过是被鲜血染红,赵五不是贪好看的人,何必折腾这些无用之事。
“你说,傅青桓要见我?”
赵五缓缓抬起头,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孔,只能看见眉眼间隐隐露出笑意。
陆凌生连阿瑟的心思都看不懂,何况是赵五?他奇怪地看向对方,老实点头,答道:“我不知阁主是怎麽会想到苏师兄的……不瞒你说,他刚才急匆匆地把我叫去,我见房里的情形,似乎本来就已经睡下了。”
听到这话,赵五脸上的笑意更浓,自言自语地说道:“三更半夜地惊醒,然後说要见我?”
不等陆凌生吭声,赵五吃力地站起身,说道:“为何不见?既然他有话要说,我也有话要问。”
陆凌生脸上一怔,低声问道:“师兄说的是阿瑟姑娘的事?”
赵五的声音十分洪亮,在空荡荡的牢房里一阵回响。
“我和他这麽多年的恩怨,何止这一笔账?”
陆凌生惊讶地看向赵五,听这口气应该是气愤,甚至是怨恨。可是,他从赵五的神情里根本看不到这些,反而是一种莫名的坦然。
其实陆凌生从来没弄懂赵五和傅青桓之间的感情,虽然他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可惜,向来木讷的他向来都是跟在他们俩後面,而未曾与他们并肩同行过。所以,即便与赵五齐名,同为日月二使之一,陆凌生始终尊敬并且仰望著他。
见赵五如此神情,陆凌生不再多言,叫来一名弟子,吩咐道:“找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不等赵五开口,陆凌生肃然道:“在师弟心中,对师兄的敬意从不亚於阁主。今夜师弟虽不知阁主意欲为何,仍是想劝师兄一句……”
陆凌生顿了顿,神情苦涩,艰难道:“如今的傅青桓既不是年少时的傅师兄,亦不是多年前的阁主,请师兄务必小心!”
十多年以来,赵五第一次听到陆凌生直呼傅青桓的名字,自然知道这番话是何用意
此时,弟子已经拿来一身干净的衣服,赵五一边接过,一边轻笑点头,答道:“我明白,有劳师弟关心了。”
莫说当年的傅青桓已经对苏城破痛下杀手,见识过阿瑟满是疤痕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