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心如死灰,昏厥不醒的时候被冲进来的王天真强行带走,王天真去不起大医院,带着他跑了一个自己经常去看病的私人诊所,对付着打了针输了血,把伤口缝吧缝吧。他竟然挺过来了,就是那么条贱命,能活的那么顽强。
也许是身体早就习惯了被凌虐,满身伤痕的贾波苏醒了,痊愈了。
王天真在他面前哭着求他。王天真的母亲过世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贾波一个能和他生命联系起来的人了。
活着
还有人希望他活着
贾波却实在没有力气在活下去了。
王天真心计并不多,但是他是在拼了他所有的心思来保护贾波。
其实贾波在这个世界上,本身也是多余存在的。
几乎没有人在乎他是不是真的死了。甚至连去验证他是否死亡消息的时间都没有,火化母亲后,王天真带着贾波匆忙的离开了这座城市。在这里,他们都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在这个冰凉繁华的地方,没有能让他们安身立命的地方。之后的时间里,贾波跟着王天真来到了他家乡的小村庄。
一呆就是三年,这里淳朴的人们还靠着种地来满足吃喝,贾波用带来的钱,请人盖了两间房子,在那里安定下来了。
尘埃落地,心境在受了那么多波澜壮阔之后,越发的渴望平和安静。
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纯净的地方,在这里,贾波过了三年如同世外桃源的生活。他觉得很满足,在这个被山环绕着的小村庄里面,贫瘠却清闲。他原本以为他这种人是无法活在这个跟寺庙一样清净的地方的,后来才知道他错了。
这里的恬静,仿佛能洗涤灵魂。将他之前人生 被烙上的伤痕全部抚平。
那些不属于他的,那些他不该奢求的
早就是过眼云烟了
伤好之后,他应村长的请求,在这个小村子里的小学开始教书。这里的孩子都不大,有的也只有三四岁就被送来上学,家里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老人得种地做饭,实在没有时间看孩子,就统统把小学当成幼儿园了。这些村民很淳朴善良,把老师看的神圣而伟大。贾波走在村里,每个人都怀着感激之情和他打招呼,还经常送些副食品给他,贾波照顾这些孩子,家长们便送来自己家种的粮食水果,补贴他的生活。
这两年中,贾波的生活变得忙碌充实,之前的茫然无措和混日子俨然成了过往。他喜欢这些孩子,喜欢这里的人们,人们善待他,他也回报这些淳朴的山里人。他买了电视,但是自己基本没有看过,每天放了学,他便招呼着大点的孩子坐在屋里看电视,有时家长种地忙顾不上,他还会给小个儿的们喂饭。有时候王天真去县城里卖兔子,他成箱的批发些零食,给这些几乎连吃糖果都是奢侈的孩子们。
一天天,一年年
王天真进了北京城一年的时间,不仅仅没有挣到钱还把老娘的命断送到城里了。但是他在山里的口碑中却成了大善人,因为他带回来了贾老师这样好的人。在村民的意识中,贾老师这样的人肯从北京城里来他们这个小地方教孩子,一定是个大好人。
山里有山里的习俗,到了祭祀的时候,山里人便成群结队的到自家圈出的林子里、地里给故人烧纸填土。这一天山上、林子里、地里都不能让孩子出来玩。
王天真因为当年带着孤母出山,草草的把地卖了,于是母亲的骨灰只有葬在了山上。
王天真上山去烧纸。其实在这个地方,老人都不希望自己被烧了的,但是王天真没有办法,他不可能把老娘的尸体从那里这么老远的运过来。贾波陪着他帮他老娘的坟填了土。头一年都不许圆坟,两年没打理了,坟前开满了白色紫色的小花,王天真拿着铁锹一锹锹的培土。贾波坐在旁边,享受一下难得的清闲。
王天真擦擦汗,拿起贾波特意托人从县城带回来的准备供奉亡者的水果,一对兔子牙毫不客气的咔嚓咔嚓咔嚓,贾波气的差点给了他一脚:“是给你的吗!你就吃!”
王天真嘿嘿一笑:“哎呦,我妈已经享用过了!我享用她剩下的还不成么!”
贾波啧了一声:“有你这样的儿子,你家阿姨真不幸!”
他坐到地上,看着漫天遍野的花草,深深的呼吸。一股冰凉的,浸人心脾的带着野花香和露珠chaoshi的爽朗空气,被吸入身体。愉悦了五脏六腑,清醒了头脑。这个地方带着说不出的神圣感。自然的恩惠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
比起城市的快节奏生活,这里几乎是天堂。到了这里,感觉人生似乎一下子就慢起来。那是一种虽然身体忙碌却带着清闲的状态,心灵很放松,思想几乎可以处于游离状态,什么都不必多想。
贾波看着王天真母亲的坟头,上面被新培的土还shi漉漉的,一圈一圈的摆着几个大花圈,周围孤零零的还有好几座坟头,四周是一些零散的山楂树,他无意识的拈起一朵小小的花,突然想起远在北京的,母亲的孤零零的公墓墓碑,轻轻的念叨了一句:“我妈,差不多快十个年头了。”
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