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九章</h1>
弗瑞兹的雪在银色月光照耀下,变成一种极淡的蓝,雪地的晴夜总是格外宁静,月亮悬在烛火灭尽的白色梦乡上,仿佛是用这片冻原最干净的雪堆出来的,散着柔光,睡在银河旁。
深夜,所有人都蜷在了屋中,徒留白日的各种足迹和车痕留在空旷的雪地上,一辆被取下车铃的马车,只点了一盏油灯,低调地从库玛城与弗瑞兹的交界处驶进这片白色梦境。
在弗瑞兹能用上马车的都不是一般人,这四匹黑色的骏马是由狼族Jing心杂交选育的冰原马,他们皮毛厚实,身材比一般马匹高了不止一头,厚实的马蹄上都钉着防滑的铜马掌,在雪地上的速度比驯鹿要快得多。
这辆马车同一个黑点,在一片白色中迅速滑动,沿路惊醒摩尔人帐篷外几只看门的雪橇犬,狗吠声吵醒了成群结队挨在鹿厩里睡觉的驯鹿,清冷的雪夜像一双厚手,捂住了所有声音,在弗瑞兹的晚上,一切声响都听起来安静又孤寂。
马车从南边的灰区直行到由狼族管理的白区入口,几名狼族夜巡兵拿着武器和熊油熬制的提灯,厉声拦住了这辆马车,当走近时,看到马车上深棕色的熊族徽章,都有点惊讶,深夜时分,库玛城的人来这做什么。
车夫因自己所载之人的高贵,收起马鞭下车开门的动作都带着傲慢,马车Jing致的棕色木门被打开,几个夜巡兵看见一头火红的长发从车厢中出现,高大俊美的男子,左眼戴着皮质的黑色眼罩,右眼睫毛低垂,美丽的金色眼睛温柔地看着怀里抱着的人,直到士兵们一齐跪地喊了声“尊敬的陛下!”,这独眼的国王才抬起头来。
“起来吧,不必惊动你们首领,朕今夜要在行宫留宿,让祭司们赶紧打点。”国王边说边往前走,众人才发现他手里还拽了根铁链,当啷声响,一个人被他从马车暗处拖了出来,狼狈地跌在雪地里。
这人一头乱糟糟的银发,皮肤比月光下的雪还要白,蓝色的眼睛愤恨地盯着身前的红发国王,看样子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浑身不着寸缕,被重重锁链捆住了手和身子,嘴也被训狗的口套封住,只留一双赤足在雪地里行走。
士兵们惊讶这由国王亲自押送的犯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一路上不穿任何衣物,竟然都没冻死在马车里,此刻还铆足了劲杵在原地不肯走。
卡洛斯一脚踢在艾lun心窝,喷出的血从口套缝隙里流出,掉在雪上,艾lun痛得半跪在地,被卡洛斯那强于自己数倍的可怕力气拖着在雪地里前进。士兵赶紧上前替国王领路,但那红发的国王只冷冷说了句不用,“这人是重犯,不归北境狼族管理,朕会亲自将他送进行宫的禁牢,由白祭司们看管,你们今夜就当没见着这个人。”
约尔塔的国王在自己的帝国的每一个城市都有供他临时居住的行宫,由各地的白祭司们管理。即使在这不毛之地,国王的行宫也是华丽无比,尽管卡洛斯一年只在龙焰祭来弗瑞兹短住十日,这行宫里的每一块地砖,都不会有积雪覆盖,白祭司们每日上下忙碌,便是为他们的国王清扫打理这座华丽的白色石殿。
卡洛斯对于弗瑞兹的住民来说,不仅是国王,更是他们的另一个太阳神,他在弗瑞兹的行宫对当地居民来说,相当于神庙,这里的普通百姓,不仅是卡洛斯他的子民,更是他的虔诚信徒。尽管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萨孟神只有在龙焰祭时才会居住在这座行宫里,可每一日,都会有人在行宫那白色大理石雕就的白色长阶上叩拜祈祷,一遍又一遍地亲吻国王曾经踏过的石头,将自己带来的各种信物小心郑重地放在石阶两边。
而此时,这座“神庙”的主人深夜突然拜访,祭司长床头那盏每日擦拭的锃亮银铃由守夜的狼族士兵在另一处摇响,他脱下睡帽,不敢相信,从床上跳起,擦掉自己窗户上的雾气,果然在行宫不远处望见了一个红发男子正朝这儿走来。
“我的神呐!陛下来了!”他自语一声,立刻拉下自己床头的一根摇绳,将每一位祭司床头的银铃都摇响了。
百余名祭司们都从各自的床上跳起,换上白袍,在行宫中像忙碌的白色蜜蜂那样,迅速而有秩序地将石殿的六百盏水晶壁灯点亮,将石柱上镶嵌的红宝石照得闪闪发光,祭司长又赶紧指挥几个身强力壮的,将厚实的红毯从仓库中搬出,从石阶顶端解开滚下展开,祭司们又赶紧用脚将今日还未来得及收起丢掉的信物们踢下石阶。
突然,门口把风的两名祭司突然高声喊道,“恭迎陛下!”
卡洛斯已经站在了石阶最下层,几个祭司踢下信物的脚没来得及收,被他看见了,卡洛斯略微皱了眉,没说什么,将艾lun丢给了两名祭司,只说押进地下禁牢里关好,便看也不看那恨不得杀了自己的蓝眼男孩,仍旧抱着怀里的人,怕他冷似的,又将这团红色抱得更紧了些。
祭司们白袍下的脚动得飞快,立刻在石阶两边立好,齐声恭迎这位突然而至的国王,每一个心里都好奇得不行,这位红发的国王从来没有带人来过行宫,阿耶卡那的事,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过一些,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