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刘暰离开包房,就是去给刘汐找点能吃的,几层的海鲜缸大多都空荡荡的,好在有一只看着挺精神的岩龙虾。
刘暰对刘汐道:“就是蒸熟了,其他的我什么都没让加,你吃一点?”
他装作不小心把便签弄掉了,俯身去捡,借机飞快地刘汐的手上轻轻以舌尖舔了一下。
一顿赔笑赔礼,事情竟就这么过去了,会所经理暗自捏了一把汗,庆幸“C位”没带头儿撒火,当然“C位”也一直没搭理他,看也不看他一眼,话也不给一字半句。
刘暰又切了一块虾肉放到刘汐食碟里。他就想知道,刘汐什么时候能说出第一个“不”字。刘汐平时是爱吃海鲜,但现在要是不舒服,没胃口,实话实说能怎么了,他能把她怎么着?他他妈的到底在刘汐心里是个什么德行,刘汐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人?
“实在不好意思,后厨用的是高汤,可能……”会所经理硬着头皮解释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刘汐只要了一小碟蒸鱼用的豉油。
谭铭浩坐在刘汐身旁,反倒不能总是歪头看刘汐,余光偶尔瞥一眼,见刘暰一直照顾着,刘汐也一直吃着,心情便好起来,甚至还有闲心好奇刘汐到底画了什么东西,刘暰看了果然有点效果,搁平常,就刚才那不如意的事,本就占着理,肯定不能善罢甘休。
谭铭浩用一种清冷的语气缓缓问:“东西是什么时候点的?点的时候,听没听见我们领导说是饿了?满桌子都上齐了,这才问了你们一嘴,先前可有人催过你们半句?”
整个包房里播放着舒缓的音乐,女公关们在主沙发那边吃着东西、轻声说话,这边餐区,男生们也吃着聊着,没人关注察觉刘暰与刘汐之间诡异的氛围。
“好。”
闻琴坐在刘暰身旁,见
闻琴:“哦,那我们美女领导刚才是怎么点的呢?”
闻琴嗤笑一声,“看走眼了吧?买卖能这么做?都什么年月了,还以貌取人?我们领导今儿个能大驾光临,就冲着听说你们家能做好一碗清水荷包蛋才给的面子。高汤过敏,听过没?让你开开眼,沾点儿高汤的气儿,那俩手腕子都得贴膏药。点你一道菜,一分钱,一百万,都是一道菜,不叫人等得饿死,不叫人碰着不能吃的东西,这点儿本分都做不好,还让人怎么来,嗯?你说说,我还来不来了?”
刘汐心里没底,刚想开口说话,会所经理到了,身后还跟着两名服务生。
服务生把托盘里的食物小心翼翼地摆放在刘汐面前,除了米糊和鸡蛋糕,还有一只龙虾。
刘暰帮刘汐切了一块适口的虾肉放到她食碟后,突然放下刀叉,把龙虾的头部往那碗浓汤里轻轻一丢。
刘暰的表情很温和,但眼里没有笑意,他把便签对折后,塞到裤兜里。刘汐哄他的心意,他会好好收着,但刘汐这样一次次地哄他,他真的高兴不起来,连佯装都很勉强。
画画,美术功底很不错,艺考成绩也很好。他长这么大,也就是看刘汐的画最多。
会所经理哑口无言。分明就是没把人家女孩子点的东西当回事儿,眼里只有一堆的金主,还有什么可解释的。经理懊丧死了,狠狠瞪了那服务生好几眼。这厢两个人“领导”、“领导”地喊着,那厢里,今晚这局儿里的“C位”,自己不吃东西,就在那专心致志地照顾那美女。真是要命。刚才那一通摔一通砸的,虽说能赔偿,但谁愿意大半夜地再听响儿。经理既发愁得罪了财神爷,又忌惮眼下不知会怎么闹起来。
谭铭浩等的就是这一刻,当即把那个放着荷包蛋的食碟往桌子中间一搁,蛋清覆着油,碟子里有浅茶色的汤汁。
刘暰一身的躁气戾气,偏偏面容硬是挤出个温和的样子来,如此不协调,让刘汐更加忐忑,给什么吃什么,吃到第四口,嘴里嚼半天,根本咽不下去。
刘暰摇头轻笑,他知道刘汐画的是他俩在家里吃晚饭时,由他亲吻她的脚背而引出的那个梗。
那只碗就摆在会所经理的面前,汤险些飞溅到他的西装上,他猜测可能和这只碗有关系,便把方才负责点餐的服务生喊来,轻声问了几句。
经理照实回道:“清水,葱花,少盐。”
“要什么酱汁儿调料么?”
刘汐的两手原本都搁在自己腿上,被刘暰这突如其来的大胆举动惊得心里一咯噔,抹去那点湿,连忙把双手都放到桌面上,紧张地悄然环视周遭,最后目光落在刘暰的脸上。
会所经理被晾在那儿许久,百思不得其解,走又不能走,问又不能总问。
她含了一口鸡蛋糕在嘴里,看看刘暰冷冰冰的侧脸,嘴里的食物尝不出滋味,咽也咽得不容易。刘暰在生气,很压抑很生气,也许别人感觉不出来,但她比在座的所有人都了解刘暰。她坐在刘暰身边,只觉得自己仿佛坐在一个不断充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爆炸燃烧的氢气球旁,而她无比希望一切只是自己太敏感了。
当闻琴说到“高汤过敏、贴了膏药”那段儿,男生们都淡淡地笑出来,刘汐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