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一江风】(八)</h1>
秋澜怕蛇。
更准确地说,她怕活蛇蛇尾。
这个弱点苏执残一开始没发现,他只知道但凡涉及到蛇的药材,一般都是秦云漠和宁黛代劳,宁姑娘嘿嘿一笑,磨刀霍霍,对杀蛇一事还挺热衷,后山的蛇虫闻名色变,不敢靠她三丈内。
苏执残以为秋澜是讨厌这东西。
直到后来一次,他们碰到一个叫梅霜的女人,她原是个异族人,控不住自己的异变,在秋澜面前现了蛇尾巴,驾驭不住的蛇尾朝秋澜甩过去。
以秋澜的武功,侧身就能躲过。
但秋澜只是愣在原地,眼睛瞧着那尾巴,一张脸苍白无血色。
苏执残急忙揽了她的腰,惊诧于她眼里溢散的惊恐,他从没从她身上看到过这种情绪,这女人什么事也不曾慌过,如今被一条蛇尾逼出了尖叫。
她一直后退,后退到离梅霜最远的地方,看苏执残的目光有着哀求。
晴天霹雳般,秋澜对他示弱了,生平第一次。
梅霜怔怔地看着秋澜的退缩,好似被秋澜的态度激着了,脸色颜态难看。她是新生异族,无法收放自如,尾巴在地上不安分地扫动,气氛诡异地安静下来。
苏执残捂着秋澜的眼睛,把她抱在怀里,对梅霜一迭声说着对不起。
后来这事谁也没提,但苏执残一直记着——他这般期盼着这女人能在他面前软下身段来,示弱,依赖他,但就像他说的那样,大男子的成就感不该建立在姑娘的恐惧上。
他舍不得她疼。
“让开!”
司寇羽关了门,挡住几乎快要失去理智的人:“秋澜怎么样了?”
掐着门框上的手青筋暴露,碎屑扎进血rou,苏执残深吸一口气,尽量平稳气息:“哄了很久,刚刚睡着。”
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去想刚刚的情景。
暗色的血迹顺着紧闭的门缝流出来,新鲜的覆盖了一条条已经干涸的轨迹。
门口没有守卫。
这流出的血如果有一滴出自秋澜,苏执残就能把这暗室给拆了。
脸色惨白的女人闭着眼睛,缩在暗室一隅,离她大约一丈的距离,是一个很大的蛇池,或长或粗,一条条拱着身子,嘶嘶低叫,将池子塞满。
真的是塞满。
拱动的交缠的蛇身,隐隐露出半截白骨。
苏执残只看了一眼,就被这密密麻麻的画面惊到头皮发麻,比恶心更剧烈的情绪是心疼,他以最快的速度捂住她的眼睛,把她抱离这残忍之地。
秋澜全身都没力气,察觉有人来,下意识伸手反抗。
软绵绵的力气让苏执残心都碎了,他圈住她的腰低声哄:“没事了,是我,别怕。”
因为恐惧而全身紧绷的女人听到这个声音,刹那低了重心,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浮木般,她把头埋进他的胸前,拼命把注意力都放到这个她唯一能依赖的男人身上。
怀里的身子微颤,他察觉她眼圈红了。
露出来的半张脸,从肤色到唇色都是惨白,显然是怕极了,秋澜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眸光瞥见他的脸,她只是勾紧他的脖子,低低的喘气。
惊喘后是哭声。
苏执残被这低不可闻的哭声弄得心神大恸。
他把她抱到阳光下,又怕阳光刺眼,转而随脚踹开一间房门,对后面的司寇羽递了个“交给你了”的眼神,专注哄怀里的女人。
他注意到她衣衫半开,胸前一点春色,不难猜,秋怀空算准了秋澜的弱点抓了她,势必不只是吓吓她,蛇池里的蛇肯定都是饿了多天的凶蛇。
为了保命,不得不以色相为诱,把守卫引来,做了群蛇垫腹的一把森骨。
秋澜怕这东西,又厌弃在这东西面前无处施展的自己。
苏执残把她放到床上,温柔地吻她,对刚才的事一字不提,只把她圈在自己的怀里,告诉她他在,一切都过去了,或者低声唤她的名字。
秋澜抿着唇,抓着他的衣角,在他怀里渐渐舒展身体。
她一直没说话,听苏执残一直转移她的注意力,忽而出了声:“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怕蛇吗?”
苏执残呆了下,没想到她怕蛇不是天生的:“你愿意说吗?”
秋澜听他这么问,又沉默了一会儿,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你记不记得我房间里挂了一把扇子。”
苏执残挑了眉头,隐隐想起来:“怎么了?”
“上面有血。”
“血?”
秋澜缩了缩身子,像是有点犹豫,嘴唇被咬了下,渗出几分娇红来:“我的,处子血。”
苏执残惊了。
“那年我七岁。”
那年,秋澜刚满七岁,有一双清澈的纯黑的眼睛。
统一这百万里江山的是沧澜,开国皇帝改国号宁,这才有了宁朝,灵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