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病人逗趣开玩笑,也不再随意乱发脾气,我整日整日的徘徊在生与死之间,最后看到你的笑才发觉所有的东西都成了一场空。
我曾经听人说,我们这种人,有时在天堂,有时在地狱,却从未在人间。
我不知道我爸破产后的那三年里,你和你妈拖着我是怎么熬下去的,我只是看着你越来越消瘦,你的妈妈眼角爬满了皱纹,她曾经是极美的,整个人一笑起来仿佛周遭的空气都侵染了甜酒。
我出院那天,你刚刚实习分配到我所在的医院,你妈妈同我一起去探望了我的爸爸。
我看到探望窗的那边,他穿着灰蓝色的囚服,满头白发,啤酒肚也早已经消失不见,我问他,爸爸,你爱过我吗?
我对他说,我爱你。
走出大门的时候,我在心里默默感谢他,当年把你和你妈带到我身边。
你妈妈站在门口,依旧是淡淡的笑着,秋风临近,冬日的寒流也一波一波的侵袭,那风拂起你妈妈的耳发,她顾不得拢上,却朝我亲昵的叫了一声,阿桼。
兴许是冷风袭骨,秋日的风太过迷眼,我竟朦胧了双眼,只朝她跑过去,拥抱住了她,唤了她一声,妈。
她只是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一遍一遍的回应我。哎。
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曾被世人唤作母爱的东西。
李憬珃,我突然变得后悔了,后悔太吝啬没能给你更多来自姐姐的关爱,后悔在你的成长道路上给你那么多的伤害,后悔我的叛逆期长的无法无天让你妈日日以泪洗面,后悔我没能好好体谅爸爸生活的艰辛和难言让他迷失了自我。
在这漫无尽头的日子里,我看尽了人情冷暖,看着你和妈妈为了我奔波劳累,也曾夜夜诘问自己何德何能。
世俗如斯,你却永远给我最美好的一面,在你的成长道路中,我没有给到你你应该得到的关爱和照顾,反而是让你早早的就背起我这个沉重的负担。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认了这命运,也选择承受它带给我的苦楚。我常听人说“良辰美景奈何天”,现在真真是深刻体会到其中的万分之一的感慨。
李憬珃,升入高中那年,我很偶然的听到了爸爸和你妈妈的谈话,原是我亲生妈妈在美国重病,她想接我去美国待一段时间 却被我爸爸拒绝了,你妈妈劝我爸爸,说是世上没有哪个妈妈是不爱自己儿女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应该让我去尽尽孝,爸爸却是呵斥她,说她是妇人之见,一顿批评过后才告诉她实情。
说我的亲生妈妈原来早已经是无力回天,她已经答应爸爸把她所有的股份转让到我名下,前提却是让你在国外呆一辈子,无论哪个国家,终其一生不能回国和我抢夺最后的财产和继承权。
一番话堵得你妈妈哑口无言。我听到爸爸反问她,现在你还想让李桼去美国吗?
我在寂寞无言的等待中迟迟没有听到你妈妈的回答。半晌,我只听见从房间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对不起。
我不知道那是谁说的,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我只知道,从小记事开始,我的妈妈早早的就抛弃了我,让我一个人被人议论是没妈的孩子,让我从没体会到妈妈的温暖和爱意。我原以为她是不爱我的。我原以为她没了我是应该幸福美满的,我原以为她还会有孩子的。
后来很久了我才知道,当初先出轨的是爸爸,忍受不了的妈妈选择了离婚远走天涯。我的母亲,她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出生,她本就该是孤傲自强的,但同时她也是一个传统不善言辞的女人,她一辈子渴求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爸爸给不了她的,她宁愿选择不要。
那天,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转身离开的,我呆呆的,只是想着心事,却没想到脚下不注意,一脚踢到了角落处的花坛上,痛的我惊呼一声。
听到响动的你妈妈急急的就开了门出来,看到是我,表情从惊讶转变成了复杂。
她问我,阿桼,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说学校让交校服费,我来找爸爸要零花钱的,结果走得太急踢着了花坛,痛死了。你妈妈的神情突然变了,她直直的弯下腰,就要看看我的脚伤。我忍着剧痛,却只有步步后退。
我不知道我当时是什么表情,我就那么看着你的妈妈,两人相互僵持着,最后才听到爸爸在里面唤她进去,让我去找刘秘书拿钱。
李憬珃,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本来我也应该是自私的,本来我也应该有一个妈妈像你妈妈一样对我百般疼爱,抱我在怀里任我撒娇耍赖。
可是我失去了这个机会了。
第二天,你妈妈早早的就来敲我的房门,没经过我的同意,她就进了来,我心情焦躁,让她出去,她却没听,自顾自的就来帮我把衣服鞋子找了出来,拉我起床,要帮我收拾头发。
我虽是不情愿,却也任由她摆弄我。
她说,我已经长成大女孩了,以后也不会需要她在帮我做梳洗打扮了,她还说,真想念我小时候,还是个小女孩,晚上总是舍不得让她走,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