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抬头看看乐至,立刻像是见了鬼一样退了两步,忽地往下跪:“哎呦喂!小的见过小侯爷!以前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埋汰了小侯爷,小侯爷千万别往心里去!小的再也不敢了!”
颜玖默默偏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皇帝封了侯,想必是命人去乐至向前居住过的院子宣了旨,以至于这些个人也都知道了。
乐至浑身僵硬,盯着面前的人看了半晌,忽地想起来当初颜玖说过的话。
这么容易得到的关心有多廉价,多么善变,多么让你悔不当初!对他们而言,哪里是在对你好!随便什么人在这个位置上都是一样的,他们不过是在满足自己的自负心而已。
他默默地站直了一些,叹了口气,隐去脸上的笑容:“免礼了。本侯一直感念夫人的照拂,岂会怪罪。”
这语调里,已然疏离得很,没有什么感念的意味了。
张妈听乐至这么说,立刻谄笑着爬起来,一边畏畏缩缩地看着乐至,一边壮着胆子搭话:“小侯爷,嘿嘿,看在从前小的也跟侯爷认识的份上,能不能帮个忙?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啊,前些日子又被工头儿给骂了……”
乐至眼光飘得有些远,嘴里轻飘飘地回答了一句:“好,明天让他去侯府问管事的好了。”
张妈立刻千恩万谢地想要继续再说什么,颜玖实在是看不下去乐至这副模样了,索性自己来做这个恶人:“这位夫人,我家侯爷还有急事呢,要是耽搁了呀,你承担得起么!”
张妈一听要怪罪她,立刻吓得站到旁边,一句话都不敢多说。颜玖扯着还在发呆的乐至的袖子,硬是把他向前拖走了。
“小玖。”走了好远一段,乐至才缓了过来道,“你果然是对的,我当初不该不相信的。”
颜玖立刻回报以冷笑:“呵呵!你居然不相信我这么英明神武的判断!”说着看着乐至的目光愈发黯淡,赶紧补了一句,“哎,乐至,你何必在乎这么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什么态度呢?”
乐至摇了摇头,低声叹了一声:“没什么,我只是想要更多一个人记得我是‘乐至’罢了……”
我只是希望有人能记得我是乐至,而不是景乐。
待乐至和颜玖这么磨磨蹭蹭地出了城还走了不近的一段路来到这个林子的时候,新月已经上到了半空中。
颜玖看着空无一人的林子,呆了呆:“等等,你说的屋子在哪里?”
乐至总算是笑了笑,也不答话,俯下身摸索一阵,握住什么东西,用力一拉,竟是一下子拉出一块石板、露出一道暗门来。
颜玖目瞪口呆:“这地方居然在地下?!”
地下密闭的石室之中,苏青遥早已煮好茶水,巧笑嫣然地抬起头来看着刚刚走下台阶的两人:“二位来得真慢。”
倚在一旁宽大的椅子里的聂诤亦笑道:“今日皇上跟你们说了些什么?阿乐看起来心情不好?”
颜玖走了一路,累得口干舌燥,拿起一杯水来就喝,结果被烫得呲牙咧嘴,乐至无奈地拍拍她的背摇头,才向着聂诤道:“没什么特别,近来杞人忧天地求我若是登基,千万放过他们儿子的人也不只这一位。”
聂诤和苏青遥一下子就笑了出来,乐至也笑着摇了摇头:“倒是他召你做什么?不至于只是为了确保你的忠心吧?”
颜玖好不容易缓过来,赶紧插嘴道:“让我猜猜看,皇帝他大概想出了什么解决我那位便宜大哥的方法对不对?”
“哦?”聂诤没想到颜玖居然想到了,饶有兴致地看向颜玖,“如何猜到的?”
颜玖摆摆手,斜着眼睛看向苏青遥:“这个容易,青遥有时候假公济私地让我帮看看江湖消息,我就随便猜了猜。”
苏青遥被颜玖点了名,毫不客气地反驳道:“你有事没事就来紫玥苑白吃白喝,我说过紫玥苑不养闲人,让你帮忙看看情报什么的,只不过是讨要点本钱罢了,哪里来那么多意见?”
紫玥苑毕竟也是个江湖大派,上上下下千余口人,不可能因为门主苏青遥的私事而自顾京师、不管江湖那边,需要颜玖帮忙盯着江湖那边这倒也难免。颜玖哼了一声,撑着头表示不跟苏青遥计较,继续道:“我前几天发觉朝廷这边有个边角料的消息,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许悠特意去远嫁的那位武陵侯游子常,据说也是个病秧子,一年有那么几个月都卧病不见客。”
另一位病秧子聂诤面色抖了抖,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颜玖用一种果不其然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我看着倒是觉得稀奇,也不知什么毛病总这么规律地发作,一年正好集中在几个月不能见人。所以我就胡乱猜了猜,顺便翻了翻江湖册子,果然找到一个人,他频繁活动的时间段居然恰好与游子常抱病的时间段重合。
这个人就是江湖‘名门正派’的典型秦岳派的大弟子,陆唯宁。”
☆、青楼休假的时候
颜玖说到“名门正派”四个字的时候稍稍嗤了声鼻,满是不屑的意味,其余人自然知道这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