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没事,不然明月这条命算是送给公子啦!”
程净昼茫然望着他,似乎不解其意,呆呆站立良久,忽然低声说道:“我真是个蠢人,无论做什么事都会让人难过。”明月有些疑惑,问道:“公子,你说什么?”程净昼只是摇头不语。
回到家中,程老爷勃然大怒,罚他跪下三天三夜,不准吃饭。程净昼也不争辩,恍恍惚惚地走进祠堂便跪下。程夫人心疼儿子,暗地命人送饭给他,他一筷未动,原封送回。
程净昼为人本来便倔强,程夫人也不觉得奇怪,但两日后他竟然晕厥在祠堂里,程夫人这才知道是出了事,将丈夫埋怨了一番,连忙请了郎中给儿子看病。郎中说是受了风寒,心力交瘁才会如此,若能放下心中之事,好生修养几天,理应无碍。
程净昼整日昏昏沉沉,神智不清,偶然有些清醒时候,也是沉默不语,问他心中何事,只是摇头不说,但身体已是一日不比一日。程府中人人都爱极这个小公子,他这一病,一时如同暗云笼罩,无人开颜。程夫人见他如此,心中难过,竟也忧郁成疾。
这日明月奉命将煎好的药劝他服下,走到床前,看到他睡得极不安稳,似有惊惶之色,连忙轻声唤道:“公子,公子!”程净昼赫然惊醒,睁开眼,茫然看了他半晌,眼中露出悲苦之意,忽然握住明月的手,说道:“你要我每日快快活活的,但我既然已经知你心意,这一世也不能快活了!”
明月吓了一跳,手中药碗倾侧,登时摔在地上,碎成碎片。明月大惊唤道:“公子,我是明月啊,你认错人了么?”程净昼定了定神,似乎已然看清,满心失望,轻声说道:“不错,你是明月,不是他,他是再也不会见我了,他是再也不会见我了……”
明月看见他茫然无措,失魂落魄,不由得说道:“公子,你是为情所苦么?”程净昼微微一震,黯然说道:“若真的是有情,只怕还好些,恨只恨我亏欠于他,今生也不能还。”
明月呆了半晌,说道:“公子若只觉得亏欠,又岂会患病如此之重,像是患了相思之症。”程净昼摇头说道:“我对他儿女情意只怕不深,不是相思不相见之苦。”明月十分奇怪,问道:“不是相思,那是为了什么?”程净昼茫然说道:“他对我情深一往,爱逾骨髓,我不能回报,心中歉疚难安。”
明月一呆,忽然笑道:“公子金陵才名第一,这金陵城中爱你的女子比比皆是,明月自幼随你于身侧,不知看见多少姑娘暗送香囊锦帕与你,对你深情的,更是如过江之鲫,你几时在意过?”程净昼低声说道:“你不明白的,他为了我,很可怜,甚至连骄傲也不要了。”他忽然想起几次缠绵,那人肯为他宛转承欢,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红。
明月笑道:“说到可怜,我今早在集上见到一个姑娘更可怜,不必说骄傲,连自尊都没有了。”程净昼心中微微一动,问道:“是么?”明月说道:“她母亲病死,无钱埋葬,只得插上草标卖身。”程净昼啊了一声,说道:“那她可被好人家买去没有?”明月笑道:“公子,她这般可怜,怎么不见你为她伤心成疾?”
程净昼微微一震,沈yin不语。明月笑道:“看来我是说中了。既然如此,改日便叫老爷到你心仪的那姑娘府上下聘,也好成全你这般心思。”程净昼犹豫一阵,低声说道:“如此说来我对他也不是毫无情意,但情意终究比不上怜悯来得深。”
明月呆了一呆,说道:“公子这话深奥得很,明月可不能明白了。女子娶回家中,只需呵护疼爱便足已,要什么情爱?你见她可怜,便多呵护一些,她定会欢喜。”程净昼怅然良久,低声说道:“他不是寻常女子……”那人心高气傲,当世无双,若真能如此含糊混过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分离。
程净昼喟然一叹,又有些痴痴之意。
明月说道:“不管是什么女子,公子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夫人已经病倒了,老爷也整日大发脾气,你不能整日让大家担心罢?不如先养好身子,是娶还是不娶,也得以后再说。”
程净昼凛然一惊,说道:“你说的是。若是我真对他有些情意,日后自有相见之期。整日为此不安,倒让大家为我担忧了。”他念及别人为自己忧心,竭力振作,汤药不拒,身体便一日强上一日,过几天已经能出去走动。但无人在旁时,又有些郁郁寡欢。
明月心中叹息,也不知如何安慰,忽然想到一事,便道:“明日便是庙会,公子,不如我们出去散散心如何?”程净昼点头说道:“也好。”
翌日庙会之时,人群熙来攘往,繁华喧闹。明月少年心性,自然早已忘了出门前答允程夫人好好看顾程净昼之事,跑了个无影无踪,也不知是去看杂耍还是买东西去了。程净昼也不去管,只是缓缓走着。
分离已有月余,但那人一言一笑,宛若眼前。自己日日想起,或许也是怕总有一天如他所愿的忘记罢。
程净昼恍惚的想,心里又有些隐隐的痛楚。
不知不觉,已走到花市来。程净昼无意买花,正要离开,忽见几株梅花,清清冷冷的开着。程净昼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