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肃州亦不比帝都,然而喜庆之气却是一样缭绕不去。
将军也同兵卒一起,共食牢丸,共饮屠苏酒,亦是一派喜气。
所谓君子远庖厨,元澈先前不曾做过菜肴,见着将士们将面皮捏成半月状,裹上各种馅,大锅里煮熟了捞出来,洒上芫荽等果蔬,带汤食用,虽质朴。竟也十分味美。一时兴起,竟亲自给李镇渊做了一碗。
李镇渊盯着陶碗中漂浮的雪白牢丸,心下亦有些不安。元澈聪慧,无可置疑,但若说做菜,他惴惴不安地看了一眼元澈纤长莹润的十指,有些迟疑。
抬眼一见元澈眼中期盼神色,心道,哪怕这碗是夺命□□,他也得连汤带水的吃干净。一时一闭眼,夹了个牢丸,囫囵吞了,竟然没有半分怪味,不禁又夹了第二个,这回却是细细嚼了,竟然十分味美,大为开怀,便把这一碗吃了个干干净净:赞道:“真是十分美味,想不到子深便是连烹饪之事亦十分Jing通。”
元澈见他这前后神色变色,心里只觉得十分好笑,若是不好吃,他哪里会端来给李镇渊吃呢。自然是先尝过了。但见李镇渊这神色,心里竟也十分高兴。自从与李镇渊在一起之后,便是这般小事亦能令他心喜,更有许多事情,先前在意的,如今也全然无关了。
就这样在军中守过岁,又是一年新正了。
诗云:“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随在在这寒冷北疆,春风还远远未到,但人这嘴角眉梢都是笑意,肃州城内也都是“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便是贫寒人家,也会写上几幅新联换了旧纸。
但元澈行走在军营间,有些魂不守舍。京中传来消息,昭昇帝忽然病重,晋王已在暗中筹谋起事。这场旷日持久的夺嫡之战,终于要走到尽头了。元澈抬眼望这片黄沙尽头的蔚蓝天际,红唇紧抿,双目之中染上一丝忧愁之色——到了他该离开的时候了。
他这番乔装易容,追随李镇渊,一是为了挽回二人的感情,二是为了护得李镇渊周全,三则是保全自身,静待之前布局步步实现,时机到来。
如今匈奴之患已除,他又用计除去军中暗害李镇渊之人,此行目的已达。前路不能与李镇渊携手同行,颇为遗憾,但机不可失,不可耽于儿女情长。
他心意一定,当晚便去向李镇渊告别,打算第二日一早便离开肃州,同部下会和,前往帝都。
李镇渊似是早所察觉,见他进了帐内,刚坐下,便问道:“你这一整日都心神不宁的,可是有事要同我说。”
元澈点点头:“正是。”然而迟疑片刻,这一声告别竟是说不出口。李镇渊是极为通达之人,想必对他真心所欲之事,早有意会,可要他亲口对他说出自己之前诓骗于他,竟是千难万难。
李镇渊见他不说话,亦是沉默半晌。忽而起身,笑道:“若是心内郁结,不如同我去骑马罢,叫这草原上的风吹一吹,便什么烦恼都忘光了。”
元澈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他心里极其不舍,想着哪怕同李镇渊多相处一时半刻,也是好的。两人取了马,出了大营。夕阳西沉,天色已经暗了。今日没有风沙,夜空竟是颇为晴朗,星子犹如万千萤火点缀天幕,也令人心醉。
两人驰马草野。任大风刮过脸颊,虽仍是寒冬之中,风中少了黄沙浊气,竟也叫人心旷神怡。
两人奔出极远,见不到大营所在了,才停了下来,翻身下马,在大雪过后的草原上漫步。
四周寂静无人,唯有旷古之风拂过与脚步落在新雪上簌簌作响,李镇渊一摸元澈的手,发觉所触之处冰凉之极,道一声:“好凉。”再看元澈面色,仍是一片煞白,才想起他仍旧戴着面具,想必面具之下的脸庞已经洞紫了,不禁暗暗心疼。毕竟元澈同自己不同,现在仍旧是天寒地冻的,自己皮糙rou厚受得住,但元澈却未必。便拉过他的手,放入自己怀中。
元澈先是道“不打紧的。”他亦有武功在身,没有这般孱弱。接着见李镇渊如此动作,眼光流转,注视着李镇渊脸上温柔神色,心内也是软成一片,留恋之意益发浓烈。
如果可以,他真想不管这世俗之见,不顾那多年筹谋,放弃一切,同李镇渊留在这片草原之上。
想着就要离开李镇渊,心内又酸又痛,但他终究是做不到。
李镇渊见他皱眉,以为他仍是冻得厉害,便道:“此处十里之外的山上有一口不冻泉,泉水之周四季如春,不若我们去那里可好?”
元澈自然不会反驳他:“好。”
马儿飞驰极快,山路亦不算难行,未几他们便到了这不冻泉。那泉水周围果然十分温暖。周围草木想是受这口温泉庇佑,一反严冬的枯索,绿意盎然。,草木青阳之气,也叫人十分惬意。
二人生起篝火,又解下大麾,铺在地上,席地而坐。只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身上的寒意便都去了,反倒是燥热起来。
“你是不是要走了?”火光摇映下,李镇渊忽然问道。
元澈正身上回暖,十分惬意,听他此言,登时一个激灵,抬眼看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