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湖的决堤,足以在顷刻之间夺去这些人的性命。
丛明成看的出公良飞郇心思深重,又道:“将军,您若是还有什麽顾虑请务必尽快定夺,明日午时一旦隋将军按照您的意思炸开堤坝使得玉涛湖决堤,那就什麽都晚了。”
“本将只关心一个人的死活”公良飞郇又沈默了良久,将奏报递回给了丛明成。
征战多年,公良飞郇知道战场之上不是能徇私情的地方,但他对薛承远的感情和关注就是如此缠绕在心间,根本挥之不去。
“将军在乎的是薛大人”丛明成顺势干脆点明了。
公良飞郇听闻深叹了口气,当日千里追他就是为了万一两军交战能保他安稳以防不测,可那人却偏偏不领情。
“有没有查出薛承远是否一同从灵虚观里撤了出来?”公良飞郇终於收住了目光,转身向屋内走去。
“回将军,探子回报的并未如此详细,玉涛山内,现在就连我们的人都已经尽往高地势的地方而去,毕竟离明日午时只有不到一日的时间了。”
丛明成说的是实话,这公良飞郇心中自然清楚。只是对於薛承远,公良飞郇心中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因为给自己治伤和在天云为臣而背叛了叔父和家族,又因为放走了囚徒而背叛了自己和国家。这种处境即便对於一个普通人都难以自处,更何况是薛承远这种清高而又有铮铮风骨的一代名医。他真的会随著沅西残余的部众撤向玉涛山南面的越希部麽?而濮阳历渊真的会如此轻易就放过他公良飞郇,让他不用沈浸在追悔和自责之中麽?
公良飞郇的体力一直还没有恢复,近来身子也总是十分的不舒爽,决堤攻克玉涛山的事情便交予隋行谦全权执行。但今日,公良飞郇越想越不妥当,他觉得自己必须亲自前去。
“将军,您这是要……?!”丛明成看公良飞郇伸手抽出架上的长弓,掂上了紫色战袍,快步上前问道。
“去玉涛山,决堤之前,本将要亲自清查灵虚观”公良飞郇沈声说道,大步向外走去。他心意已定,无论如何都要在水淹灵虚观之前,确定薛承远已经真的离开。
“将军!请您一定要三思而行!”丛明成听的心惊。公良飞郇是这沅西属地的最高统帅,万一期间有什麽闪失,他该如何回去对皇上交代。
这都什麽时候了,离玉涛湖决堤的时间不过一日之内,一路向前挺近玉涛山搜查灵虚观是一件多麽繁杂事情,根本不是一人能够力所能及。更何况现在Yin雨连绵,山道之内万一有什麽塌崩更是瞬时能要了人性命的事。公良飞郇就是再惦记薛承远,也不能在这样的时候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丛明成跟随著公良飞郇身旁一路劝说,公良飞郇面色不改,心意坚决。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做这件事,将会终身悔恨。
薛承远不会求援於他,但这并不表示在这场博弈之中公良飞郇会是真正的胜者。如果薛承远真的因为自己的决定而命丧黄泉,即便是收复了沅西,建立了无上的功勋,公良飞郇却明白自己余生将与死尸无异。
当生死都可以置之於外的时候,这算是爱麽?
公良飞郇跨上马背的一刻,恍然苦涩的笑了笑。他一世来去自由,从不曾被任何人所牵绊,但今时今日再也不同了。
月华如炽 77 (美强生子)
第七十七章
在赶赴玉涛山的一路上,公良飞郇心中只有一个疑问,那就是此时此刻薛承远是不是也这般疯狂而执著的惦念著他。
丛明成紧随著公良飞郇,看著他纵马狂奔越骑越快,深知将军有多担忧薛承远的安危。
经过一番跋涉,抵达山口整齐安扎的营寨时,已经是寅时左右了。营寨中点燃的熊熊篝火将夜幕映照的通亮,为了正午能够准时有素的完成溃坝的任务,所有兵士彻夜无眠,一切计划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著。
“将军!您怎麽了来了?!”岳翼接到通报之後就连忙带著一队人来亲迎公良飞郇。他本以为公良飞郇坐镇邡宁之中的督府,并不会亲自前来了,可怎想却在午夜时分见到了这一幕。
公良飞郇奔波一路显得甚为疲惫,却还是强打著Jing神走了一圈审阅过规整的营帐,点头道:“专程过来看看。”
“隋将军驻守在玉涛湖边,午时一旦决堤他们会按您的吩咐从玉涛山的西侧攀道而下。”
这些都是公良飞郇早已制定下的战略,固然了然於心。
说句实话,无论水攻还是派遣兵士突围强攻,自从那几处关卡失手之後,天云军队早已胜券在握。可公良飞郇有意铲除这里的余众,以保长久的安定,有道是杀敌一万自损三千,水攻自然是最能保存自己实力的上上之策。
岳翼跟随著公良飞郇视察了一圈,看著丛明成紧跟在身後一言不发,而且神色忧虑,心中也在揣摩公良飞郇究竟为什麽突然至此。
就在岳翼还未开口发问时,公良飞郇却又一次开口了。
“山峡之内的所有住户都清查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