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郇眼中还是空空如也。
出生入死的场面过去公良飞郇见的多了,但他从没有这麽牵挂过一个人,一个──他心爱的人。
第八日,就在公良飞郇再也按捺不住焦急的心,准备作战死拼到底,将玉涛山濮阳历渊的老巢连锅端下的时候,薛承远突然回来了。
“薛大人、薛大人他回来了!”小厮从门厅一路飞奔,跑回卧房禀报道。
小厮知道这些日子公良将军有多麽期盼这个人的归来。
公良飞郇依旧在床榻上动弹不得,可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瞬时吃力的撑起身子,抓著床榻边缘坐了起来。
公良飞郇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呼吸狭促。薛承远的不告而别确实让他恼怒不已,但相比他的安危,这恼怒确实无关轻重。
他只想看到他好好的,和那一日离别之前一样。但愿这不是奢望。
犹如一缕清风微微吹拂而过,那身著素衣的俊秀男子出现在了门前,平静之中带著笑意。
这笑容本是能将公良飞郇融化,只是一想到他当日竟然连和自己告别一声都没有,就这麽就走了,心头怒火熊熊而起。
“走了几日,一切可还好?”薛承远微笑著淡淡问道,向他走了过去。
公良飞郇不想表现的太过激动和担忧,可这笨拙尴尬的姿势却完完全全出卖了自己内心的感受。
“哼”公良飞郇见他平平安安,低声冷哼了句,撑住床榻靠回了枕头上。
薛承远见他这样子,清楚他定是恼自己,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
“解药我拿回来了,等下就给你敷上。”薛承远坐在床榻边,拎过了早已备好的药箱,当务之急便是给公良飞郇擦药包扎。重新让他的脚骨适应新的药剂。
“别碰我!”公良飞郇黑著脸,不耐的抽开了脚。可断骨未愈,一动就是巨痛不已。
“飞郇,别逞强了,来,让我给你好好包扎”薛承远叹了一声,轻按住了他的脚。
谁知公良飞郇猛的反弹起了身子,紧紧抱住他在怀里,狠狠质问道:“谁给你的权利,让你这样不告而别?你知道我有多担心麽?!”
薛承远看他英朗的脸是又消瘦了许多,也显得有些憔悴,心中歉意渐升,道:“呵,是我不好。”
“……”公良飞郇就这样紧紧抱著他,一口口的猛吸气,手臂之中此时能够怀抱著他的温存,生命对於公良飞郇而言又一次真实起来。
“我很需要你……”
公良飞郇说的很轻,但这话落在薛承远心中却很重。
“当我意识到自己不能够保护你,你知道我躺在这里有多无助麽……?”
“飞郇,我没事。”
薛承远轻轻托起他的脸,望著他。这副眉目这些天他一直思念记挂著,他的等待是鼓舞他力量。
素日里看似高大威武的男人,此刻在薛承远面前竟脆弱的像个孩子。
“没事就好”公良飞郇紧抱著他,一刻也不放手,深深的叹了口气。
“有没有人为难你?”
“没有。”薛承远答的淡然,不露痕迹。
公良飞郇看到了薛承远手中的瓷瓶,心中疑惑,“你叔父既然断了我的双腿,便必然不会想要救我,你是怎麽说服他拿到的解药?”
“我恳求了他。”
“恳求?”公良飞郇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冷笑道:“光是恳求就够麽?他没有逼你……”
“没有,没有人逼我。”薛承远打断了他的发问,按住他的双臂,“先医病要紧,再拖延时日,你的腿恐怕就……”
公良飞郇虽是半信半疑,但望著薛承远从容宁静的目光,却也觉得无需再在他面前过多的质疑。事已至此,先配合将病医好再一切从长计议。
“承远,谢谢你。我公良飞郇从未想过在这世上能有人如此待我。”
公良飞郇又一次将薛承远紧拥在怀里,想记住这份气息。
对待心中这份澎湃而真实的感情,公良飞郇再也无惧他人的目光和非议。这是一个值得他倾尽一生去爱的人。
这是他的直觉,他的判断,也是他内心深处的渴望。
因为在薛承远身上他得到了一直以来寻求的真诚,这是世间万金不换的珍宝。
“那就为我而站起来,无论多痛多苦。”
薛承远淡淡的语气却就是具有这样坚定人心的奇妙力量。
“好,上药吧。我都忍著。”公良飞郇笑了。
薛承远开始为他敷药包扎,每一个动作都极为Jing细而小心。
公良飞郇注视著他为自己所做一切,心中除了温暖还是温暖。从这一刻起,公良飞郇不知如何想象生命中再没有对方的存在会是怎样?
回想起以往的日子,有如一叶孤舟在茫茫沧海中无处停靠,不知何处是岸,更不知哪里才存得这份家一样的温暖。
他缺少的是一颗真挚的心灵,一个愿意倾尽所有对他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