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馆主摆了摆手,仍然笑着道:“是我不该拿你当名头,只不过一则确实也想请你吃饭,二来,许多人确实想和我们的秦大人多亲近亲近,可惜都受我所累。”
秦郑文原本已经一只脚迈出了门口,闻言又停下,走回来,极为正色地朝裴馆主道:“与你无关。”
裴馆主忧愁地问:“不是为了与我绝交的事,那你怎么连会馆也不来了?大家都怪我。”
秦郑文道:“我既已在朝为官,便不得结党。”
裴馆主看了眼傅南生,欲言又止得很明显。
秦郑文道:“待他高中,我也不会再与他太多来往。”
傅南生:“……”
裴馆主道:“哪有你这样的,做官也不至于做到朋友都不要了吧,别人都做官也不跟你一样。”
“他们做他们的官,我做我的官,本来就不一样。”秦郑文倒是振振有辞,“何况君子之交淡如水,不必言于表面。若没有正事,就此告辞,多谢惠顾。”
傅南生琢磨着,这意思是连自己也不要了,便不由地默默看了裴馆主一眼。
一日之后,傅南生再去秦府,门都不开,秦母隔着大门道:“小傅,你回去温习吧,小文说忽然有些公事要办,不在家,让你这些日子也不要来了,好生准备考试。”
“……”
傅南生觉得,兰花会馆果然和自己不对付。
而陈飞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总之傅南生不太往秦家跑了。
第122章
考试的日子很快就到来,傅南生要与一众考生在贡院里待上三天两夜,考完才能出来。
陈飞卿特意腾出时间去送考,朝傅南生叮嘱:“不必过于紧张,我信你。”
傅南生道:“我不紧张。”
陈飞卿道:“最好不过。东西都带全了?”
傅南生道:“带好了,爹。”
陈飞卿:“……”
他只好假装没听到:“我不说了,你去吧。”
傅南生笑了起来:“我真不紧张,我觉得自己一定能中。”
陈飞卿点了点头,催他进去。
傅南生刚要去排队,忽然一怔,道:“那是裴馆主?”
陈飞卿回头看去,裴成远被他二哥陪着来了贡院门口。
傅南生想起前些日子的谈话,便有些好奇:“裴馆主似乎说他不想考来着。”
陈飞卿倒是很明白地道:“所以裴二哥也来了。”
裴二少爷低声朝弟弟威胁:“你这次再交白卷或者胡乱答题,爹和大哥一定会揍你。”
“好像你不会跟着一起揍似的。”裴成远叹息道,“你们若没有以权谋私,怎么知道我交过白卷或胡乱答过题?官场丑陋如斯,我才不要同流合污。”
裴二少爷道:“你闭嘴,又不是要给你徇私,考完了看一看你怎么没考上而已,别在这里故意胡说。”
裴成远问:“你们就当我烂泥糊不上墙不好吗?”
裴二少爷只好使出杀手锏:“今年阅卷的有秦郑文,你看着办。”
裴成远一怔:“怎么有他?”
因为你再不考上,就得等到三年后,家里就要出现第一个过了三十还没考上的人了,奇耻大辱。
裴二少爷自然不会说实话,只道:“张学士家里有急事,推了秦郑文出来顶替,这三日说不定监考都有他,即算没有,他也一定会阅卷,还是主审之一。”
裴成远陷入了深思当中。
裴二少爷趁热打铁:“你自己想一想,若他拿到了一份惊世之作,大为赞叹,拆封一看,写着裴成远。裴成远!他绝交了五十年的裴成远!”
裴成远忙道:“你小点声。”
裴二少爷压低声音,继续道:“你想想,他会不会羞愧?他那性情,说不定当场后悔与你绝交。何况傅南生也要来考,当初你不是就因为傅南生跟秦郑文闹掰的吗,想想,到时候秦郑文发现还是你更好,你拿个状元,在秦郑文那里把什么面子里子都补回来了。”
裴成远又深思了半晌,道:“二哥,我二十八了,你当我八岁时候哄?”
裴二少爷道:“我只是给你个台阶,爹说了,你今年再不考上,就把你从族谱里除名。”
裴成远道:“让他除吧。”
裴二少爷道:“丑陋罪恶的官场首辅裴大人还会不遗余力打压秦郑文。不过说实话,就秦郑文那二愣子,不打压他也没什么前途。”
裴成远:“……说实话,我不愿意做官,就是不想和你们这些丑陋罪恶的官场人混为一谈。”
裴二少爷道:“你也是傻不愣登,考完了装病不上任就行,爹也只想要你有个状元名头,不稀罕你做官。”
裴成远叹道:“你们真是有够闲的。罢了,我去考。”
他说完,百般不情愿却又不得不作出平日里的潇洒模样,朝队伍末端走去。
一路上学子们纷纷向他问好:“裴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