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光,我被扇的嘴里一甜,继而他抓住那根钢片用力一拉,我的耳边就听见哗啦一声皮rou被掀开的声音……
钢片切开了右臂扯了出来。
……老子废了。
我低低地吼了一声,喉咙里也冒出血来,整个半边身子在尖锐的痛觉之后陷入了麻木,一阵恶心的紧,昏昏沉沉之间,听见有人敲了敲审讯室的门。
“中校阁下,您的电
话。”
“不接。”
“是巴黎最高军政处的电
话,陆军的那位。”
他皱了皱眉,然后接过一块方巾来擦了擦手,冷冷地向我撂下一句话便走了出去:
“你给我等着。”
第十九章
稍稍停顿的漫长审讯,以及剧痛之后的麻痹感觉就像是一张网一样,牢牢地把我给抓住了。我看见黑暗的影子像夜晚一样诱惑着我进入甘美的睡眠。
疼痛也向我让步了。
朦胧中我看见的景象像是回忆,又像是未来。
我看见阿德里安穿着白色的衬衫,安静地穿过从牢房到审讯室的那条长长地走廊,安东尼克停在那一头,他向我走过来。
这个监狱是一幢已经有年代的建筑,装潢豪华,应该是巴黎某个老富翁名下的产业,战时临时被德军征用当作了监狱——这是一件非常普遍的事情。
日光穿过雕花的木制窗架,被分割成一缕一缕的金色,他像是走在某个宫殿的回廊下,风吹起夏宫那清一色的白色帘子撩过他美丽的脸。
百合花在回廊下的大花瓶中无声地绽放。
这必定是一个梦,因为我实在是太久没有见到他了。
我就这样站在这一端看着看着,恍恍惚惚地好像自己又身在柏林的那所房子里,他站在办公室外的走廊那一头,白色的纱帘遮着了他一半的面容。
往外看,一片醉人的新绿,五月的玫瑰次第开放,时间没有走,什么都没有改变,一切都好温柔,还是那个1939年的春天。
我的眼泪就那么无声地掉下来了,我哭得很小声,不想惊醒这个美好梦境。
虽然我不断地向耶和华拜托,让我多做一会儿这个梦也是好的,但是事实总是让人失望,钢片从干结的伤口处抽开,带来尖锐的二次创痛。
我诅咒一声醒了过来,小臂上的绳索已经被解开。一个身形骇人的党卫军军人一脸严肃地把翘着一条腿的我从审讯椅上提起来,拎着我往外面走去。
我扑腾了好几下才在他巨臂的挟持下站直了身体,我咳了两声:“那个……这是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他像个聋子一样,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我被拎出审讯室,正是要穿过那条古旧的长廊。看到的景象恰恰和梦中的幻境重合了,光线一格一格地划分着,廊影重重迭迭,空气中也好像有百合花的香味。
一时间我安静了,总觉得命运就好像是一个爱开玩笑的孩子,在某个角落里看着我,偷偷地笑。
嘲笑。
于是我也笑了,穿过走廊,然后经过一组一组的牢房,停下来的地方是另一个更大的审讯室。
门一打开,我就看见了他。
我被彭地一声扔在了地上,然后勉勉强强自己爬起来,仰头望着他。
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了,有什么很不一样。
他一身纯黑的军装,充满了压迫感和四处流溢的霸气,背靠着窗沿站着,纱帘像是一双美丽的羽翼,可是一忽儿就飘散了去。
他戴着黑色的真皮手套,手里掂着一支Jing巧的黑色鞭棍,好像是在气定神闲地看着他的俘虏。
我努力往上看去,目光触到他胸前佩戴着的铁十字勋章,狠狠刺了我一下。
眉目如画,温柔如水,艳蓝色的眼睛里一片雨后青空的澄澈,只是好像有些……冷漠。
他平平淡淡地注视了我一会儿,然后勾起了唇角,挥了一下手,示意所有人退出去。
门锁上。
我急忙地开口:“你有没有怎么样?”
他微微地笑:“我很好。”
我有些诧异,为什么我感觉这么不对劲呢?
他像是察觉到了我的疑惑一样,笑道:“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一点事情也没有?”
我本想点点头,可是越来越诡异的不安感抓住了我的心脏,我看着他:“你不会是……”
他说:“我一点事情也没有,让你很遗憾吗?”
我惊得呛了一口气:“你说什么?”
呆了好几分钟我才彻底反应过来,“你是说我要暗杀你?”
他从窗台那边缓缓地靠过来,然后淡淡地说,语气轻缓:
“那你说说,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就知道是暗杀了?”
我默了默,但还是忍不住上升的怒气,“你到底在想什么?!那是恩斯特……”
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不该说,我忽然收了声。